下面的一幕对于凌云来说并不陌生,之前给紫若疗伤的时候,也曾将体内泛着青紫之色的灵气,注入她的伤口,让她重新恢复生命,然而今天从天城主那楼阁之体上,所见到如盘龙一般的灵气,要是以往所见灵气的百倍不止,如同一个巨大的洪流,冲着自己奔泻而来。
巨量灵气的灌入,让凌云空虚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充沛起来,仿佛河流冲刷流淌过干涸的大地,又像是海绵浸泡在河水之中迅速的吸水膨胀,只是这洪流般的灵气实在太过巨大,不止是湿润了凌云干涸的身体,而且将凌云整个身体淹没,仿佛沉浸在水中,鼻眼口均淹满了源源不断涌入的灵气,呛得他几乎要窒息。
那无穷无尽的灵气,不止是一条河流,像是灌入凌云身体整个海洋,好似一个人被别人困住手脚,掰开口鼻,硬要灌他喝水,即使肚子都胀得快要爆开,还是要继续灌水,这种难受的感觉生不如死。
可凌云丝毫没有挣扎的力量,即使灵气灌入他的体内,但不能为他所驱使,反而像钻入了身体的虫子,在四肢百骸间不停地钻动,寻找每一个能够进入的缝隙,甚至硬生生地冲击着骨头和血肉,令凌云痛不欲生。
凌云的意识已经接近模糊,恍恍惚惚间,此身已非自己所有,像是在一个酷刑架子上任人折磨的囚徒,痛不欲生,却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昏厥过去陷入永恒的昏暗,可没多久又会被剧烈的疼痛折磨醒来,再次面临这地狱般的难受感觉,在自己的身体发肤之上切身感受着那真实的痛苦。
“天城主,万壶灵气怕是已经够了吧!你一直不相信这是世间最好的炉鼎,现在结果如何,任何人都一眼就能看穿,他能够承受万壶灵气的压力,结果是我赢了,你输了,现在赌注拿来吧。”辛慈道。
“哼,我还没注完呢,你难道不知道我注灵的方法,不能够以世间来计算吗?我素来有好生之德,注灵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粗暴蛮横,不讲一点温柔,而是细水长流,慢慢地注入少年体内,不会伤害到他的身体,所以,那万壶灵气,少说我也要注上半个时辰,哪里能这么快结束!”天城主强词夺理道。
本来注灵的速度确实会因人而异,有快有慢,但决计没有万壶灵气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注灵完毕的可能,即使以最慢的注灵速度来计算,半个时辰也要注入足足二十万的灵气,凌云即使是天下最好的炉鼎,骤然接受二十万壶的灵气,只怕也要自爆而死。
辛慈瞬间明白了天城主的把戏,他想利用计算灵气壶数的漏洞,注入更多的灵气,直到将凌云体内灵气多到自爆而死,借口说自己所找来的炉鼎不堪一击,搪塞过去,便可以避免输掉这场赌局,但辛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放任这家伙如此公然作弊!
“天城主,我不会用时间来计算灵气注入多少的,这对你未免太不公平了,毕竟你不同于其他仙人,可以任意控制注灵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连创世大神都自愧不如,恐怕他们也不会想到,用他们身体遗世所化的灵气,还能随意控制注灵速度。”辛慈一番辛辣的嘲讽,但天城主浑然未闻。
“当然,我计算的方法一定是足够精准的。”辛慈从腰间掏出一个青瓶,继续说道,“这个瓶子可是上古遗物,专门用来承载灵气,无论多少灵气装进这瓶子之中均可容纳,而且每满一万壶灵气,这瓶子的颜色便会变化一次,所以你现在可以住手了,我们共同见证,将凌云身上你所注入的灵气收进瓶子里,假如只变了一次颜色,便是万壶灵气,假如变了两次颜色,便是两万壶灵气,以此类推。”
“哼,拿一个破瓶子糊弄我,当我是那么好摆弄的吗?”天城主继续疯狂地注入灵气,只是遗憾的是他只能源源不断地注灵,并不能极大的扩宽注灵的速度,所以一时之间凌云接收的灵气相对稳定,并不会猛地增到几十万壶,那必然会像威力巨大的核弹一样将他炸个粉碎。
“呵呵,天城主,你不用这么虚伪,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压根就不想兑现诺言,更不愿面对赌输了的结局,愿赌服输真君子,这未免太不像个男人了。”辛慈道,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裘莺担心道:“他……他快不行了,小姨。”
天城主闻听此言,心中大喜,这小子硬撑了这么久,输入的灵气约有五万壶之巨,想不到还是活得好好的,现在终于露出了颓势,想必是快要死掉,一定要注意用符印将他身体封在封印之中,以免爆炸起来的时候血肉横飞,弄得我雅致居所腥臭肮脏。
“谁说我不想兑现诺言,辛慈,我堂堂上仙,一诺千金,等我注灵达到了万壶,自然会停手,到时候胜负自然分晓,你现在这样子造谣扯谎,非要说我输了,那我只能罢手不比,收回灵气,原来的赌局一应作废!”天城主威胁道。
辛慈瞥了一眼痛苦支撑的凌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遇上这种赖皮又能如何,不再说话,任他继续注灵,也许熬过了这个门槛,凌云从此成为不止全天下还包括天外所有地方,最最好的炉鼎,也未可知,福祸相依,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命了。
凌云的意识早已模糊,只觉身体处在地狱之中,不断有猛烈洪水般的灵气充盈身体,像是惊涛骇浪拍打堤岸,只是与一开始的窒息感觉不同,凌云竟然在痛苦的昏迷中,渐渐地对这种痛苦习以为常,人忍受的程度是不断降低的,从一个人以为自己不会受到任何拘束,到年少热血消退,过上平凡规律的生活,在往日少年心中,那种日子有如囚牢,可已经意志消沉的中年人甘之若饴,还生怕失去了这种牢笼般的生活。
凌云此刻便是这种状态,从那汹涌澎湃的灵气不断冲击身体开始,感受到极大的痛苦,窒息般的难受,逐渐发现自己在这种痛苦中习以为常,并且能够活下来的时候,身体及意识都开始同时接纳这种不断持续的痛苦,并且沉浸其中,到了最后,痛苦已经成为了他的常态,变成了不可缺失的一个部分,就让这痛苦一直持续吧,身体一旦适应,这种适应就会变得极为可怕,再有更多的痛苦与伤害都会习以为常。
在习惯了痛苦之后,惊涛骇浪变得像是温柔拂面的清风,还有波光粼粼的湖面,躺在岸边的青草之上,身体时不时地麻痒一下,提醒着他痛苦还在身边陪伴着他,并未彻底远去,只是当他越来越习惯的时候,这麻痒的感觉便越发轻微。
可天城主却错误地估计了凌云的处境,看着他皱眉瞑目的痛苦样子,满心以为他随时都会自爆而死,注灵更加毫不松懈,全神贯注地投入,但所有的灵气进入凌云身体之后,如同海水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知所踪,但那深渊永远不见填满,让天城主心中不得不起了狐疑的心思,难道是那辛慈故意搞鬼?
一旦有了怀疑的念头,天城主注灵便不再那样积极,而是时断时续,甚至开始想要收回灵气,生怕辛慈在凌云身上做了手脚,将自己所有的灵气全部偷去,这个心思极多的女子很可能会这样做。
“妈的,这是炉鼎吗?这还是个人吗?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吞噬一切的穷奇,深渊巨兽,多少灵气塞下去都没一点影子,这绝对是你捣鬼了,我不信世间有这样的人体!”天城主凶狠道,他终于停止了注灵,可凌云还没有死,也没有自爆,只是闭着眼睛仿佛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般悠然自得的神情,大概已经有十万壶灵气注入他的身体,可是毫无作用,全部落入了深渊之中。
“哼,愿赌服输,他既然没有死,承受了你所有注入的灵气,那就说明他是当世最好的炉鼎,能够轻松承受万壶灵气,你输了,那二十万壶灵气,欠我的不要耍赖!”辛慈道。
天城主没想到刚才那一番话,暴露了自己输掉的结局,可是话已经出口,便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道:“哼,我是输了,但你在炉鼎上面做了手脚,这才是我输掉的原因,否则,我怎么会输掉?”。
“从未见过这般可笑的人,输掉便是输掉了,耍赖好意思吗?枉为天城之主!”辛慈唾弃道。
“哈哈哈哈,你既然知道我是天城之主,便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上,公然作弊,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喜欢赌,可是我最讨厌就是赌局上有人作弊,曾经有个龙族的头领因为和我下注时,在赌局上出老千,被我剥掉了全身龙鳞,几十万年了,还没恢复呢,现在听到我的名字都躲着走,你今天却送上门来了!”天城主阴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