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万娇阁里素来太平,往日即便是官府不得已一定要走走过场,也只会派赵捕头带两个人过来瞧瞧,可今日为何官府会如此声势浩大地闯入万娇阁里前来寻事?还有,那个叫做衣上云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殿下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官府手里的画像上亦是看不到任何说明,并不像是在抓捕逃犯?”
拓跋泽听了深吐一口浊气,对其道“衣上云…她可并不是什么逃犯。今日来的这些官兵可不是普通的官兵,他们…是秦王府派来的。你是医痴,亦是顶级的毒蛊师,你可相信在这世上,竟有人能破解得了天花之毒么?这样的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奇?而更重要的是,似乎这个西秦国战神,秦王轩辕翰对她也很有兴趣。”
老鸨听闻顿时大惊道“什么?殿下何时取走了老奴所制的天花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跋泽带了些轻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前些日子,本皇子得知那被西秦璟帝安派在外,往灵空诸国游历的西秦太子,即将从南安的国土回到西秦皇宫里。本打算在其归国的途中除掉这个祸患,亦是给那西秦璟帝一点儿颜色看看。可是后来...本皇子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个办法既可以让西秦和南安境内同时发生一场囫囵而至的天灾。若那太子不是个呆头呆脑的,被他猜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南安境内中毒的,如此便又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挑起西秦与南安的一场大战。怎么样,本皇子的计策不错吧?!”
“什么?”老鸨听闻,心中顿觉不可思议地惊愣住。
拓跋泽看着老鸨此时极为惊讶的表情,停顿了片刻,接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这一切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搅黄了,她竟破解了你所制的天花之毒。那西秦太子到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本皇子费尽心机所设计的这一切竟然没能使一人中毒,本皇子甚至差点儿怀疑是不是你制的毒有问题。”
看着拓跋泽投过来的带着质疑,极为严厉的眼神,老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明鉴,老奴绝对不敢诓骗殿下,老奴保证那毒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许是这大千世界,真的有人比老奴更技高一筹,解得了这天花之毒也是有的。只是...真是那个女子解的毒么?”
这拓跋泽果然歹毒阴险至极,竟然派人偷偷取走她炼制的毒。幸亏当时她在制这味毒的时候,除去了天花毒极强的传染性,只保留了其表面的特征,使其看似和天花的病症一模一样,却并没有任何传染性。否则,这天下怕是如今早已饿殍满地了。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 地提防他了。
拓跋泽闻之不言不语,只是暗自冷哼一声。
老鸨却顿时领悟道“难道...他就是殿下口中所说的衣上云。今日来阁里的那个遮着面纱的公子,便是那秦王轩辕翰在万娇阁里所寻找的叫做衣上云的女子,她是乔装成男子的。”
“蠢货,到现在才发现。可惜,这送上门来的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你还不赶快滚回去问问清楚你那个好女儿,究竟将这人带到哪里去了?”拓跋泽怒骂道。
然老鸨心念一转,又疑惑地问道“方才殿下说,西秦秦王轩辕翰对她也很有兴趣,不知殿下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拓跋泽稍一迟疑,便对其幽幽道“传闻西秦秦王爱才惜才,曾其年幼时便已经盛传轰动整个灵空大陆的唐门陆贤一事,让那天下奇才陆贤自此一生都以他马首是瞻。而今又出了这样的解毒高手,谁又不想将其纳入自己麾下呢?!”
说起医药、毒蛊、下毒、解毒之术,老鸨自认为在这灵空大陆里,她已是极为顶级的了。看今日那女子的年龄,左不过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竟会有如此高超的解毒之术,她的心里着实对其亦是产生了兴趣。只是,这二人今夜究竟是如何离开的......
思及此,老鸨急急回过神来禀道“是老奴眼拙,竟没能识出她是女扮男装的,老奴这就下去仔细寻人去。”
拓跋泽朝其无奈地摆了摆手,老鸨便缓缓起身来退了出去。拓跋泽随即望向窗外,一夜未眠,脸上早已是满满的倦意,却又满腹心事不能安睡去。如今,万娇阁内似乎已经极为不安全了,此时想必那秦王轩辕翰定是明里暗里地已将整个万娇阁围得水泄不通了。这老鸨一直以来也似乎并不是那么可靠,对自己诸多的阳奉阴违......
想着想着,不禁发出一声长叹来,口中暗自喃喃道“衣上云......” 转眼间天色已经大亮,万娇阁附近的一座甚为不起眼的简朴民宅里,衣上云亦缓缓清醒了过来。
兰香昨夜里朝她重重劈下去的那一掌,显然一点儿也不轻,竟使她一夜都未曾醒来过片刻。
这时,一位老婆婆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夹着一木盆水,步履蹒跚地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一掀开门帘进门便和气地说道“姑娘醒啦!”
衣上云尚还未完全清醒,只觉脖颈后方疼痛不适,想要伸手出去轻抚,这才发现自己被一根草绳五花大绑着,她本能地挣扎晃动了几下,绑的倒是挺结实的,竟一点都挣开不得。
老婆婆看见衣上云的挣扎,笑了笑,道“姑娘不要乱动,这绳 子你是挣不开的,我那外孙女她可是习过几天武的,绑人的力气并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及的。”
“你外孙女?”衣上云闻声,这才将目光移向说话人的身上,疑惑道。
老婆婆走到衣上云的身边坐了下来,将拐杖靠着榻边竖了起来,随即伸手将泡在木盆里的湿布巾拧干后,帮衣上云擦拭起脸来“我的外孙女叫做兰香,昨夜是她将你背回家里来的。姑娘如今可还记得?”
“哼...她那应该叫劫持吧?那可是犯法的。臭丫头,居然敢骗我。”衣上云一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便愤怒地气道。
婆婆听了依然面不改色地笑着,一边帮她擦洗一边说“姑娘莫要动气,我那外孙女自小与我相依为命,她的秉性我最是了解不过了。她打小便没了爹娘,是我一手将她拉扯大。没有爹娘的孩子,成长的路上总是不如一般的孩子那样顺风顺水,难免遭人白眼和欺负。她的脾气是有些不好,可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听到婆婆的这番话,衣上云瞬间皱起眉来,吃惊地说道“兰香是孤女?”
婆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便要起身来离去。衣上云连忙开口道“婆婆,请帮忙将我的绳子解开吧。”
婆婆脸上顿时犹豫了起来,见此,衣上云恳切地对她说“婆婆,我叫做衣上云,是城西衣府里衣药师的女儿。之所以会来到城南,也是帮另一位老婆婆寻找她儿媳的下落的。”
“哦?你竟还是个大家闺秀呢,可又怎么会独自出远门呢,竟连个仆人或者贴身丫鬟也不带一个,这多危险呢。那可有寻到了你要找的人呢?”果然,听到另一位不幸的老人,这位婆婆的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衣上云听着,失望的眼神呆滞着,微微朝其摇了摇头。
就在婆婆为之叹气沉思之际,衣上云忽然回过神来,再一次乞求道“婆婆,你就行行好,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我保证不会逃跑的。因为...因为我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个人,可或许兰香知道那个人的下落。所以,我一定要找兰香问清楚。对了,兰香人呢,怎么没看到她呢?”
“兰香啊,唉,谁知道她整天在外面忙些什么?这个孩子自小贯被街坊邻居们欺负。她怕遭人白眼,听到难听的话,以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就在前几年,突然有一天,她痴痴呆呆地回到家里,像是丢了魂似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什么都不说,若是问急了就大发脾气,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后来便经常白天回家,天一黑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她整天在外面做些什么,真是让人操
碎心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熬几年。若是她父母还在,我也省了这份心了,可偏偏她那父母......唉,真的是冤孽呀!”婆婆说着说着欲言又止了起来,只伤心地捉起衣袖拭起了眼角的老泪来。
衣上云这才明白,原来婆婆根本就不知道兰香这几年在万娇阁里做了一个风尘女子。可终究,原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稍一犹豫,衣上云开口安慰婆婆道“婆婆莫要挂心,兰香是个好姑娘。她在外面是在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呢,婆婆不要多心了。许是在外面的日子时而有些辛苦,诸多不易,所以才偶尔会对婆婆发些脾气,没事的。”
“真的么?她真的是在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婆婆一听,有些出乎意料地欣喜道。
衣上云朝其微笑着,用力地点点头。
“好...好...这就好。哦,我来给姑娘把绳子解开。”婆婆高兴地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衣上云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婆婆的手刚触摸到紧紧缠绕在衣上云身上的草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住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