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宁抿着唇,避开他的视线认真道:“端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
“不答应?”乔上飞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声道:“你现在不答应也不打紧,咱们只管先相处一阵子,你会看到我对你有多好的。”
说罢见徐长宁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乔上飞不由得叹息:“你不要如此左犟,如今你觉得自己还能回到南燕吗?你是杀害北冀国使臣的凶手,你们摄政王已经将你送给北冀了。若是你不嫁给我,难道你还觉得你能平安回到南燕,再嫁给摄政王的二公子?” “谁说我会嫁给顾九征……”
“那你为何对他念念不忘,还拒绝我?”乔上飞循循善诱,“你若是回去了,只怕不出两天就要被你们的摄政王再绑了来送给我们北冀。顾九征也不会要一个人犯为妻的,他也不能脱离他爹的控制。可我不一样。”
乔上飞站起来,认真道:“我父皇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只怕你跟在皇祖母身边时候久了,与他和皇后之间交锋还要更多一些。别看现在皇祖母不在了,大权落入了他手里,可他根本拿不起这个国家。”
说到此处,乔上飞的神色更多了一些倨傲:“以我手中握有的军权,将来北冀国的江山还难说是不是他说了算,他根本管不到我想娶谁做王妃。”
徐长宁望着乔上飞,眼神格外平静:“我早该想到,从你的化名,也能看得出你的野心了。当今皇上名讳中有个‘乔’字,而你偏叫乔上飞。” 乔上飞龇牙笑了,笑容有些张扬得意。
徐长宁肃容道:“太后掌权多年,如今一朝撒手,权柄外落,朝中掌权的大约都是文臣那些中立派吧?”
乔上飞眼中精芒一闪,“你说的没错。”
“太后忽然驾崩,权力真空,皇上想夺回权柄,这时候你却出现在了南燕,你潜入赤阳会不会是一朝一夕,想必皇上也得了一些风声吧?”徐长宁继续分析。
乔上飞眯起眼点头:“的确如此。我的确中了计。” 徐长宁笑了:“皇上虽算不得多聪慧,但他手下能人辈出,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也愿意为皇上出谋划策,你在南燕身受重伤,若不是遇到我,可能现在真的已经死了,这很难说其中没有皇上的手笔。”
乔上飞的眼神变的格外复杂,看着徐长宁就像看着一个刚刚发掘到的宝藏。
“你果真是皇祖母身边最为得力的人,朝中的情况我还没有与你细说,你心里就已有了底,针砭时弊如此精准的女子,你还是为今生仅见。”
面对他毫不作伪的欣赏和夸奖,徐长宁摇头笑了笑:“ 多谢你的夸奖,我只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你在南燕既能中了皇上的算计,就说明,北冀朝中权力也并不是完全掌握在你的手里。皇上手下能臣不少,他们只怕让你很头疼吧。”
话虽是疑问,但徐长宁用的是陈述句,仿佛不必乔上飞仔细介绍自己的情况,她也能看得出他眼下的处境似的。 乔上飞心服口服:“好吧,我承认,我方才说的那么一些夸张,但北冀国的权力将来一定会落在我的手中。”
“端王是聪明人,又如何不知道一句话?”徐长宁微笑着,场面已经完全掌握在她手中,“行百里者半九十,即便端王已经掌握了一切,只要你还没有真正坐上那个位置,一切就都存在变数。”
乔上飞脸上原本的得意逐渐染上阴霾,他想反驳,可心底里却不得不承认徐长宁说的的确是实情。
可他能用来打动徐长宁的,就是自己对未来完全的掌握,这也是他与顾九征相比的优势,一旦认可了徐长宁的话,他的优势又在何处?
“你分明就是想戳穿我,否认我,”乔上飞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拉着徐长宁的手臂,认真地道,“但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既现在许不了稳定的未来,他只能掏出真心。 徐长宁微微用力,便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垂眸道:“多谢你的厚爱,但感情之事,还是顺其自然不要强求的好。”
看着她低垂螓首的模样,乔上飞拧着眉头道:“你心里就是忘不掉顾九征对吧?”
徐长宁被他问的怔了一下,她心到底有没有顾九征,连她自己也没有考虑过。只是她心里明确的知道,她不想嫁给乔上飞。
见她沉默,乔上飞心里像是打翻了醋缸,又不能对着徐长宁发脾气,就只沉默得生闷气。
徐常宁转而说起正事:“如今北冀的势力最主要的就是你与皇上,我可以帮你夺回权力。”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乔上飞的心再一次悸动,从她刚才三言两语便将北冀国眼下的情况分析的透彻,他便知道,她“小太后”的绰号不是浪得虚名,她是的确有这个本事的。
可乔上飞也隐约意识到,她接下来便要提出条件了。
“你帮我夺回权力,该不会是想成为我的贤内助才这么做的吧?”乔上飞禁不住勾起嘴角嘲讽一笑。
徐长宁道:“我可以帮你夺回权力,希望你放我自由。”
乔上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徐长宁,咬牙道:“我娶定你了,便是不用你帮助,我也能夺回权力。”
徐长宁有些无奈地道:“若真是如此,你为何带我在别院居住,而不是在京城的端王府?你必定还未当面上露面,为免皇上焦急之下做出不可估量之事吧?”
“你!”乔上飞咬牙切齿,挤出一个笑来,“你可真是……太聪明,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的聪明呢。”
徐长宁与乔上飞相处的多了,也已渐渐习惯了他时常就会这样说话,内心里甚至毫无波动。
“王爷不如好好考虑我说的话,我所分析的局势,必定只是冰山一角,我半年未曾接触北冀朝堂,其中变化必定有很多。或许你能否掌权保留自己的势力,关键就在我身上。”
乔上飞一口堵在胸口,他很想挺起腰杆说一句不是,可事实却在提醒他徐长宁说的的确是实情。
“本王不会放弃你的。”乔上飞赌咒发誓一般说了一句,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卧房。
屋门前服侍的婢女见端王如此,都被吓得不轻,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就只有方才报讯的那名婢女疾步跟随在乔上飞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