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滋娘小心陪着吴公鼎,笑容可掬,不敢接话。
张涯过来,拉着吴公鼎笑道:“我就不信,跟李夫人结拜,还要不回你的一千贯么?就怕欠你的少了,一万贯更好。滑州胡稀宝,不就是万贯助军,被封为安阳县公吗?”
吴公鼎听他这么说,也还算是个道理,将掌中六十二斤虬龙棒随意一顺,也笑起来:“就怕术正不好好干,乱来一气,弄得鸡飞蛋打。” 李滋娘赶忙讨好:“他敢乱来,老娘的沉香拐砸死他。”
吴公鼎笑道:“姐姐可不敢啊,术正有个好歹,我们去哪里要账,我和张涯先拿你是问。”
几位哈哈大笑,一个个满面春风往客堂而来。
韩侍郎一听王术正的说法,深表支持。惊叹道:“掌国政者,就该左手用兵,右手营商。没银子,就没军队。但农业、工业还是根本,否则,商业就成了无本之木,军队也就成了砂砾建房。”
既然侍郎也这样说,王术正叫行军司马谢共给他们写庚帖,摆香案。供品就将盛宴的好肉上一些,写了朝歌三贩神牌位,燃起檀香,准备结拜。 镇州八骏依次是:
吴公鼎,以字行,名举,卫州汲县人。五十九岁。代宗广德元年(763年)癸卯生,属兔。从六品上飞骑尉勋官。大号昆布耆老。为长兄。
安滹,字漕通,镇州真定人。五十八岁。广德二年(764年)甲辰五月生,属龙。从五品上游骑将军,现职土门关令。为二哥。
李滋娘,乳名秀兜,镇州真定人。五十八岁。广德二年九月生,属龙。刚刚被长庆天子册封为伊吾郡夫人。为三哥。
尤贯,字通宝,潮州潮阳人。五十八岁。现居离石县北川乡。永泰元年(765年)乙巳正月生,属蛇。也过了生日,长了一岁。正六品上骁骑尉勋官。大号驭马神将。为四哥。 张涯,字平危,相州汤阴人。五十七岁。永泰元年乙巳五月生,属蛇。大号花蜜神贩。为五弟。
文烈,字走霹,阶州将利人。四十八岁。大历九年甲寅生,属虎。曾任礼山关令、蔡州西平镇将,吴元济败,经商。大号五雷神将。为六弟。
漆雕又,字平复,戎州僰道人。四十六岁。大历十一年丙辰生,属龙。德宗贞元二十年甲申科进士出身,曾任安州应山、蔡州汝南县令。吴元济败,误了前程。为七弟。
冉衮,字云华,赵州人。四十三岁。大历十四年己未生,属羊。从八品上御侮校尉,任后牙卫士的旅帅。大号茶贩剑王、成德剑王。为八弟。
其中,吴公鼎的勋官需要交代。八年前,他在朝歌鹰犬城活捉孔岳之后,与儿子吴师通在义成军干了四年,因战功,一起升至振威校尉。 期间,在薛平撮合下,吴师通与巾帼不韦机巧成婚。不久机巧怀上孩子,吴公鼎、吴师通父子申请辞去军职。当时薛平奏请天子,叫他们父子及机巧都获封从六品上的飞骑尉勋官。
机巧为啥跟吴师通成了一对?
机巧当先锋官破灭孟治人的时候,第一次见吴师通,就蹬他一跟头。从那儿开始,吴师通家的两个孩子跟机巧关系特好。后来,机巧嫁给他,两个孩子与她就像亲母子一样,没有什么隔阂。
七位兄弟安滹、李滋娘、尤贯、张涯、文烈、漆雕又、冉衮,依次向大哥吴举磕头。
下面的六个小弟也依次给二哥安滹磕头。再下面五个小弟给三哥李滋娘磕头。把李滋娘乐得,今后也要做贩将,就贩卖女红,跟大家逍遥江湖。 四哥尤贯见李滋娘这么说,也对做贩将大感兴趣,发愿回头贩卖离石县特产红芸豆、案糕、豆钱钱和老家潮阳县特产乌酥杨梅、姜薯、鲎馃。
以此类推,一一叩拜。最后老幺冉衮给七个哥哥一一磕头。
冉衮磕头最多,站起来吼道:“快把我头磕烂了,给红包。”
韩侍郎、王术正及众将官无不哈哈大笑。当哥哥的一一给了弟弟们红包。还不错,这会冉衮笑了,数他的红包多。
大哥吴举吼道:“坏了,我出红包最多。本来是要账的,又赔进去这么多红包。”
韩侍郎说道:“全体叫你大哥,你还发号施令多呢。”
大家纷纷叫好,满客堂又是一阵大笑。
镇州八骏中,子媳、徒弟有在场的,依次给伯父、叔父磕头。
大哥之子吴师通不在跟前,回头逢年过节走动时补拜。
安滹长子安荫守在土门关,次子安董、侄子李获、安节、侄女安芝,对大伯吴举磕头。对叔父李滋娘、尤贯、张涯、文烈、漆雕又、冉衮分别磕头。
老三李滋娘之子王端,要说也不例外,但毕竟官居三品大员。只是微微屈膝,对伯父、叔父们连连作揖,改一改称呼,免掉他磕头。
老四尤贯之子尤统、儿媳安芝,分别对大伯吴举、二伯安滹、三伯李滋娘一一磕头。对下面四个叔父张涯、文烈、漆雕又、冉衮也一一磕头。
老五张涯的儿子、徒弟都不在跟前,过年时补拜。
老六文烈长子文应班阵亡,次子、三子在阶州老家,徒弟丁开班对五个伯父、两个叔父一一磕头。儿子、徒弟回头补拜。
老七漆雕又之子漆雕古不在跟前。女儿漆雕卉、女婿陈哲封神,长辈虽然不用给他们行大礼,但起码要敬香、作揖。
老幺冉衮的子媳、徒弟都在赵州,相邀哥哥们,近日都到他家做客品茶。
原礼山五雄的子弟范职、望准通、苌南乡,按照各人父母在世年纪,对镇州八骏自行称呼,也一一磕头。
白马五义按望霄在世的年纪来论,望霄是宝应元年壬寅生,属虎,今年六十整。镇州八骏全是叔父,谷梁广、缭云、缭相也一一拜过。
韩愈一看,哦,歌仙缭云、琴侠谷梁广也是要磕头的,是从白马五义望凌通那里论。不免对白马五义详细了解,大为赞赏。
陶社作为朝歌三贩的弟子,带着夫人云钗儿,按大师父望霄论,镇州八骏也都是叔父,对他们一一磕头。
一番结义的礼仪进行完毕,恰恰过去了一个时辰。
大家热烈祝贺,欢呼不止,大口吃肉,大杯豪饮。
成德军大营中,连续五天盛宴,招待韩侍郎。到了第六天,也就是三月初九,韩侍郎要走,回长安向长庆天子交旨。
王术正依依不舍,亲自送到井陉口的土门关。
镇州八骏也对韩愈的肝胆相照,恋恋不舍,跟随王术正一起送到土门关。
韩愈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带着唐挥、郭骏、尉迟甘、哥舒容,这时候没有了尉迟甘。文烈、漆雕又、尤统三人跟随,要将他们送回长安。
以王术正现在的架势,看来对韩侍郎佩服得五体投地,路上肯定没事,为什么要送到长安?
文烈想到其子文应班的死,那不到了成德军辕门吗,不还是被王端整死?自己要不是三位贩神哥哥搭救,哪里还有命?再者说,按薛仆射意思,也是要将韩愈安全送回京城。
所以,文烈等一路紧随韩愈,将他送回长安。他们三个还要再返回镇州,为什么?
老幺冉衮约好叫去他家聚齐。安芝还在陪着尤贯养伤,恰好与叔父安滹、哥哥李获多说些话。李滋娘没事,天天陪尤贯东拉西扯,说个没完没了。
安芝对结义的长辈,称呼有点复杂。可以从叔父安滹那里论,也可以从公公尤贯那里论。她说个办法,跟尤统在一起,就随着尤统称呼。自己在一边,就随安家人称呼。大家都听她的。
转眼八天过去,韩愈早到了长安。
他们经过汾州灵石县雀鼠谷三家渡的时候,拜访了韩七娘、刘录。刘大郎因引领刺客到绝路,投崖而死。被刘录找到了尸身,背回家已经埋葬了。尸身是在独臂丁开班殿后的路段找到的。
那天,在后面与丁开班拼杀的马铃、杨显,应该就是凶手。
韩愈大为感动,一时泪雨纷飞,到刘大郎坟前祭拜。
韩愈到家后,叫管家韩彻好好整了一大桌子,犒劳随护诸位。
次日向天子交旨。奏明此次出使成德军,于路有薛平暗中派人护卫,又派人作镇州密使,里应外合,促成了成德军归顺朝廷。
奏请对此时随从、薛平及所派护卫、密使、三家渡刘录、成德军大将、镇州商户、乐户等予以封赏,按功劳依次是:
文烈、漆雕又、尤贯、刘大郎、尉迟甘、哥舒容、丁开班、文应班、唐挥、郭骏、刘录、尤统、安芝、云钗、陶社、苌南乡、安滹、蔡润、谢共、安荫、安董、李元、李获、安节、仲勃、常馈、云镏、阴菲、韩七娘、孙舟、成亲、田笑娘、李滋娘、李秀娘、李三娘、晁慧娘、傅灵、年珍、花水、艾婵、李翡、唐翠、江绫、山罗。共计四十四人。
其中:刘大郎、尉迟甘、文应班阵亡,奏请天子予以追封,抚恤。
田笑娘、李滋娘、李秀娘、李三娘等都是成德军家属,给与赏赐。
长庆天子准奏,叫兵部拟旨,曾有功名者、白丁、商户一一封赏。不愿为官者,赐勋官。
晁慧娘、傅灵等九名乐户,先由兵部呈文,户部拟旨,改掉户籍。继而按白丁户籍封赏。
韩愈将天子谕示,向各位转述,叫他们先回镇州。兵部、户部很多手续办完,敕旨下到镇州,将需要一个月要多。到时候,王术正自然会传旨。韩府又摆起盛宴,与护送回京的诸位饯行。
转眼又过了七八天,到了三月下旬。
这些天,王端已经安顿属下,收殓了尉迟甘、文应班尸身,等他们的家人运走棺材。文烈要到老幺冉衮家看过,再带儿子棺材回阶州。
问题是,韩侍郎一走,镇州八骏谁能镇得住文烈,他不找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