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
出门在外,异国他乡,还要遇到大唐朝廷中人,李鸿儒只觉太凑巧了。
“也不是特别巧啊”唐俭头疼道:“我这是请李台正和袁少监作了法,选了良辰吉日出发,才赶到了这凉京城。” “他们现在改行专门算行程了吗?”
“我那是求爷爷告奶奶才请得他们出手呢。”
李淳风和袁天纲谋算的水准至少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前脚能算到他能赶上五庄观关闭的时间,后脚又能推导到唐俭安然出行的时刻。
当然,这两人在某些地方也有些许偏差。 譬如远在长安的李淳风和袁天纲也没弄明白,李鸿儒到底是生是死,唐皇的交托又完成得如何?
唐俭出行西凉国时,也被两人拜托了一番。
“他们认为我大概率死了?”李鸿儒问道。
“也不是这么说,他们就想让我到这边出访时探知探知情况,哪知道入城时就撞见了你”唐俭回道。
朝廷的人都是人精,看唐俭这模样,李鸿儒哪还能不知道李淳风和袁天纲当时的脸色。 看来这两人对自己的推衍手段还是有点没自信,才借唐俭相求时同样拜托了对方。
如今大唐和吐浑国交战,兵荒马乱出行时撞见点意外很正常,若是死在半路也没地方说理。
李淳风和袁天纲推算了许多,显然也担心李鸿儒遭遇了凶险,毕竟李鸿儒当真是有点克相师,压根就不好算。
而李鸿儒又涉及到唐皇之托,那更是两人联手推测。
出门在外的日子不好过,这两人在长安的日子也难受。 “今年天气太寒,太夫人没耐住这倒春寒,太上皇身体也有些熬不住。”
唐俭提及的太夫人是帝后的母亲,而太上皇则是唐皇的父亲。
李鸿儒没有见过太夫人,但见过太上皇数次。
自从与大隋文帝拼斗后,太上皇便进入了暮年。
生老病死是生灵的基本规律,即便是长寿者都难于逃脱,何况是重斗之下,太上皇身体难于支撑也很正常。 但唐俭提及有些熬不住,则只怕身体差到了一定的程度。
大唐皇室宗亲的情况不算太好。
但对外的征战依旧在继续,唐皇甚至显得有些焦虑,日日在长安盼捷报。
唐俭有诸多之处难于明白。
他此时出行的目的亦是为大唐与吐浑征战出一把力。
“如今气候已经暖和起来,我们不断派出使者进入周边诸国要求协力相助,共同杀伐吐浑国。”
西凉国、高昌国、流沙国、西番哈蜜国等国都曾在汗国灭亡后示意臣服。
虽然这些国度不乏也对吐浑国示意臣服,但现在显然是个二选一的局面。
这是一道选择题,选错便是大祸。
李鸿儒看了看唐俭,非常清楚唐俭来西凉国的目的。
若唐皇有心拜访万寿山,定然会顺手将西凉国收入囊中。
西凉国紧靠吐浑国,想依邻到大唐还差了一个国度,相较于吐浑国的威胁,大唐显然要次了一个档次。
这种情况下,西凉国拖延甚至拒绝出兵很正常。
但这也会给予到大唐将来攻伐的理由。
若西凉国脑袋冲动,同意与大唐配合出战,那显然会更好,将来国土依邻后便能直接让西凉成为藩属国。
唐俭这趟出行不论成败,西凉国实际上已经没了什么选择的余地。
两人交谈了数分钟,才见得远处有礼乐声响起,九驾车马依序列行进了过来。
这是招待贵宾的礼节。
凉京城获知唐俭的讯息,来迎接负责开路的速度不慢,且有着极为厚重的礼节。
李鸿儒顿时就止住了口,与唐俭挥手示意了一番。
“你不随我去吃喝一顿?”唐俭道。
“我刚吃了几斤死马肉,吃什么都没胃口,若是您马多,不如送我两匹赶路。”
李鸿儒揉了揉肚子,想起自己吃的那些马肉,顿时口感全无。
他看了看唐俭的车队,除了马车,还有六人骑着坐骑护卫。
只是这些坐骑经历了较长的旅途,看上去也有点蔫头耷脑,需要做一些调整才能作用。
但相较于在民间买到的普通马,这些马的质量显然要上等许多。
“送马,送马,哎,你别急着走,和你哥一起上车!”
李鸿儒转身时,又被唐俭拉了上去。
“咱们都是跑这边来做事情,你一定要点透一下我!”
在吐浑国执行任务者诸多,但来到西凉国的境内,唐俭就知道李鸿儒。
这让他隐约猜测到了一些什么,敏锐觉察出了彼此的相关性。
两人在朝廷不算熟,但出了国门就是可以相互依靠的人。
唐俭好一番热语交流,就指望李鸿儒叙及一下相关,让他此行顺利。
“你外出派遣打仗,此时不便回长安,定然只能回军营,恰巧我知道一些军营的动向呀。”
“那就去吃喝一顿。”
李鸿儒最终同意了下来。
磨刀不误砍柴工,与其买匹普通马,又四处的打探,远不如唐俭告知一些信息。
唐俭对他有需求,李鸿儒也对唐俭有一些索求之处。
这对彼此都方便。
入马车上时,李鸿儒也不乏晦涩提及自己任务是去西凉国一处秘境递交礼物。
这让唐俭顿时心中了然,连连点头。
“陛下果然有大手笔。”
万千的算计,终究要战争说了算。
只有胜利,唐皇才有资格谈一些其他。
“那我这趟差事就不麻烦了!”
只是旁敲侧击,唐俭就清楚了自己任务的真实。
达成亦可,失败也没问题。
对西凉国而言,是否出兵助力大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提前定下规矩,免得将来出师无名。
一时间唐俭轻松无比,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他还真怕需要发挥各种巧如舌簧的能耐,将不可能化成可能,强行让西凉国出兵相助,那种任务的难度会太大。
“吐浑国擅长游击战法,喜欢将对手拖到精疲力竭才下手,他们与李大总管麾下军团兜了不少圈,至今还处于追逐的状态中,只是做了小范围交手!”
唐俭亦是说出了当前真实的战况。
战况未明的情况下,周边诸国站队的难度会很大。
选择帮谁都会得罪另一方,若是齐齐都不应,那便是得罪两边。
而要齐齐应下,选择两边都帮,那便相当于没帮,同样是大麻烦。
唐俭与李鸿儒低声密语,待得入了凉京城皇宫区域,马车停了下来。
只是揭开车帘,唐俭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在皇宫的区域,有身着黄色龙袍者迎接。
但唐俭的目光放在那穿戴龙袍者的身边,那是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
这也让穿戴龙袍者态度极为恭敬,余光不时扫到白袍老者的身上。
“大唐鸿胪寺卿唐俭见过西凉国主!”
唐俭下了马车,对着西凉国主行了一礼。
“小王恭候大唐来使许久,总算是盼到了贵客的降临。”
西凉国主开腔,顿时引得那白袍老者微微咳嗽出声,这让西凉国主的态度收敛了不少,只是尴尬做笑。
大唐官员着红色官袍,而吐浑国官员则喜白袍。
在唐俭的前面,吐浑国显然也是来了使者,也与西凉国做了提前的沟通。
这让唐俭微微哼了一声。
夹杂在中间的西凉国主只觉太过于难受。
西凉国的面积并不算大,若是放在大唐和吐浑国的疆域中,较之一郡的范围要更小。
寥寥的国土,养育的人口也不算多。
即便将西凉国兵马集结,也不过两万之数。
这让极为弱小的西凉国对大唐要尊称上国,对吐浑国也是如此,甚至还有西方更远之处的祭赛佛国。
吐浑国和大唐现在显然是要西凉国做表态。
这种表态很容易出大问题。
大佬打架,小弟遭殃。
此时,西凉国主只觉西凉国的天要塌了。
他此时唯一能盼望的,便只有远远之处大山中的五庄观。
若是吐浑和大唐两国能看在五庄观的份上,止住这场干戈,对西凉国而言,这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