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悦脑中,各色的脸犹如万花筒般闪过。
或恐惧,或厌恶,或讨好。
有臣服,也有避之不及…… 宁风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慢慢走向那犹如附骨之蛆的一张张人脸,却怎么也走不完,怎么也逃不出。
那些人脸嘶吼着,震得他心烦意乱。
宁风悦伸出手挥了挥,人脸被驱散,不过一会儿又重新涌了上来。
眼看他就要被无穷无尽的人脸淹没,堕入无边的黑暗。
忽然,一丝清凉之气从唇边传入身体。 黑暗中,一张带着惊喜之色的笑脸破开眼前的魑魅魍魉,向他飞奔而来。
那笑脸犹如散发着圣洁光辉的太阳,划开云雾,照亮了整片天空。
宁风悦觉得暖洋洋的,身上的阴冷渐渐退却。
他缓缓睁开眼,脑海中那张笑脸,带着清新甜腻的气息渐渐凑近。
柔软的睫毛轻轻扇动在他脸上,像羽毛挠过心尖。 宁风悦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陈一筒正疑惑尊上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怎地呼吸这样的热。
突然一个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穿透耳朵,随着声音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你在做什么?”
陈一筒惊得心都差点跳出胸口。 手一软,一个趔趄,闷头撞进她刚刚扒开的领口。
结实的胸膛里,强而有力的心跳贴着耳边跳动。
滚烫的身体,起伏的胸口,无一不再告诉她主人的愤怒。
陈一筒身体僵硬。
完蛋,死定了。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天真无辜。
“我说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刚在帮你拈下来,你信吗?”
“啪”灯光亮起。
宁风悦的眼神如针一般从头顶戳下,和她四目相对。
刚才黑漆漆地还不觉得,现在灯光亮起,两人又只隔了巴掌长的距离,陈一筒细看才发现尊上的脸跟玉琢似的,完美的毫无瑕疵。
陈一筒不争气地红了脸。
等反应过来,已经收不回来了。
完了,这回得罪死了。
或许是被她当面亵渎,宁风悦的气压越来越低,连身侧的手都紧紧握起来。
陈一筒赶忙爬起来,甩锅道。
“是宗主叫我来的。”
宁风悦罕见的没把她扔出去,任由衣服敞着一动不动地坐着,半晌也没起身。
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冒出一句,“水修?”
“啊?”陈一筒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还是老实答道,“啊,水修。”
宁风悦没有说话,又静静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就在陈一筒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的时候,他忽然抬头,眼神轻飘飘落在正前方的光球上。
陈一筒顺着他目光望去,倒吸一口凉气。
艹,怎么忘了把这东西收起来。
死定了,死定了。
上天保佑,他千万别看,千万别看。
宁风悦瞥了一眼陈一筒慌张的神色,将光球吸到手中。
不要啊。
陈一筒心里大吼着飞扑上去,用整个身体压住他的手,颤巍巍拿起一个灵果,“尊上,你吃果子吗?”
宁风悦愣了一下,被陈一筒压在身下的手僵硬,“好,你先起来。”
陈一筒见转移了他注意力,松了一口气,起身正犹豫是放他手上还是得喂他,就见宁风悦突然低头点开光球。
“看了再吃。”
光球里记录的影像犹如被投影仪放大般射在对面的墙上。
刚刚陈一筒如何抽出人家腰带、扯开领口,又如何脸不红心不跳的脱下外衣贴上去,全都一个不漏的录了下来。
黑夜丝毫不影响影像的清晰度。
刚刚的一举一动跟看电影似的在两人一遍又一遍回放。
简直堪称大型社死现场。
空气寂静了一分钟。
陈一筒捶死自己的心都有,打破沉默道。
“尊上,这人长的和我有点像哈,呵呵呵,等有空到是可以去认个姐妹什么的。”
宁风悦目光扫了扫散落一地的衣服,又看了看还没穿戴整齐的陈一筒,最后低头落到自己被扯开领口。
似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胸口忽然剧烈起伏。
若是刚刚他的身体还是热得有点不正常,此刻在暴怒下,浑身极速升温,连空气都变得滚烫。
陈一筒瑟瑟发抖,和宁风悦无意望过来的眼神碰上,犹如点燃火药的一点火星,彻底引爆了空气里的热浪。
她秀逗地用手替他扇了扇风,“消,消消气。”
或许是被陈一筒直视的目光挑衅到了,宁风悦眉头紧促,一向冰冷淡定的他气得腾地红了脸。
陈一筒只听到一个“滚”字就被扔了出去。
门外,按宗主吩咐守着洞府门口,观察情况的侍卫,见到被扔出来的陈一筒,感同身受的缩了缩脖子。
不愧是以冷漠著称的尊上。
从尊上出现在魔族那一刻起,就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身边待过一个时辰。
不对。
男人也不行。
可惜这么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尊上也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太惨了。
侍卫踩着靴子,“啪嗒啪嗒”上前,正准备将陈一筒扶起来。
宁风悦耳朵动了动。
正扶着老腰站起来,刚在心里骂了宗主一句祖宗十八代的陈一筒,忽然又被吸了进去。
陈一筒啪嗒摔在地上,一件衣服当头罩下。
她扯下衣服抱在怀里,偷偷瞧了一眼尊上神色。
刚刚暴怒下还有点热气,像个人样的尊上,这才一会儿就恢复了那副淡定冰冷的模样。
宁风悦嫌弃道,“穿上说话,脏了眼。”
虽然冷得有点瘆人,但到是比之前他那副无法琢磨的异样状态更让人熟悉安心。
陈一筒也略微大胆起来。
“尊上,我向你保证,刚刚都是误会,我对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宁风悦脸黑了黑,“你再说一次。”
陈一筒眼珠子转了转,见他不信,为了更有说服力,又道。
“赵强你知道吧,就是刚刚丑不拉几胡子拉碴那个,我喜欢那种有味道的男人。”陈一筒用力地点点头,“对,就是那种。”说得差点自己都信了。
宁风悦脸更黑了。
先前热到沸腾的空气,此刻隐隐有结冰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