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人是夏三,但坐车的人却不是夏耕,也不是吴峥的师父黄兴,而是一大车子药材,就是当初吴峥大医馆里惦记的那些药材,如果黄兴让夏三送来了。
“夏叔这是……”
吴峥很想问问自己的师父为什么没来,但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所以到话了嘴边却卡在了嘴里。
夏三道:“这是你师父托我给你送来的药材,听是你们之前好的,叫人快点来搬吧!老头子还赶着回去呢!”
吴峥朝一旁的何老五挥了挥手,何老五会意便跑去叫人了。
趁着这个空档吴峥向夏三打听道:“夏叔城里现在怎么样了?”
夏三摇了摇头:“很不好,比不上你这里自在,瞧瞧……”
夏三的目光朝着满山遍野的稻田远眺,眼中露出了迷醉之色,感慨道:“上次看到这种丰收的场景我头子都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了,瞧瞧多美啊!人世间最美丽的景物莫过于此,你子是个有大才之人,落在这蜀中实在是有些委屈你了。”
“我师父他现在怎么样了?”
夏三似乎不愿意将自己的思绪从这片丰收的景色中抽离来,好半之后才回过神来道:“放心他现在很好,医馆现在已经歇业了,整就只知道躲在后院摆弄他那些长满霉的盘子。对了老爷你如果在忙着收谷子的话就快一点,你如今拐了人家老婆,那人已经知道了,虽然还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找你麻烦,但应该不会太晚。
还有渝州城现在已经进不去了,叫你就不要再跑去烦他了,他给你准备了一艘船就停在湾塘村,你如果想出去看看就最好快点,因为那艘船七之后就会离开。
怎么样你现在要回家去收拾东西吗?”
吴峥笑道:“子目前还没有出游的打算,夏叔你瞧瞧这些稻子要是不收完的话岂不是也太可惜了?”
夏三点点头:“那你得快一点,你拐人家老婆的事人家已经知道了,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到上门来。”
“这事夏老是怎么知道?除了让我跑之外他老就没有点什么别的?”
“你拐的那女人她有几个仆人被老爷逮到了,所以就把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至于别的,这个公子大可不必担心,你师父的面子大,老爷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所以……按老爷的话你现在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它的就不要多想了。”
何老五带人来搬药材了,其实这一车药材也没多少,五个人几下就搬光了。
看着顺着牛车准备打倒回去的夏三,吴峥忍不住问道:“夏叔就不去寨子里坐坐了吗?”
夏三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伺候老爷呢!晚了可就回不去了。”
原本热闹繁华的渝州城,如今好似一座空城,街面上所有的铺子全都歇了业,城里能跑的人几乎全都跑了,没能力跑的或是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的人虽然留了下来,但也是一个个躲在家里大门紧闭,街面上除了训封的捕快跟武候基本上就看不见什么人。
这事还得从三一场骚乱起,起应只是三个倒霉的商人,他们去成都贩货结果商队才刚走到资州就碰上了吐谷浑军队,整个商队转身就被吐谷浑的人给杀光,能有命跑回来的就只剩下他们三。
资州城破了,这是这三个跟灾民似的商人来到渝州城门口的第一句话。
如果是以前看守成门的军士多半会以为这三个人在发神经病,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整个渝州城却因为一股压抑的气氛搞的人人焦躁不安,整座城就像是一口烧的滚烫的大油锅,一听是吐谷浑的人都已经打到资州城了,此时再听这话那就如一颗火星落进了油锅让整个座城一下子就炸了锅。
骚乱就是这样开始的,从城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了全城,等到渝州刺史黄骥得知此事已经完了,因为整座城已经全乱了。
次序在巨大的恐惧面前瞬间崩坏,打砸抢烧在这一刻迅速趁乱而起,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有拼命想要护住自家铺子的,有拼命想护住自己家饶,好在更多的人是在拼命往城外跑。
黄骥想要关闭城门,哪里还关得住,守城的人早就被亡命奔逃的人给踩死了。
渝州城四个城门除了西边的冷冷清清之外,其于三个城门皆是人潮汹涌。不等黄骥调集兵马平息城中的骚乱,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就因为对吐谷浑饶恐惧而自行停了手。
这个时候抢劫是发不了财的,保住性命才是关键,就算抢那也就是抢些口粮跟盘缠而已,接着便汇入奔逃的人群一起逃出渝州城。
不管是顺着蜀道穿越秦岭去往神都,还是顺江而下去江南,那怕千里迢迢也比呆在这渝州城里等死的好。
等到晚上骚乱终于平息下来时,整座渝州城里已经是十室九空。
夏老站在自家的阁楼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但他却没想到居然会是以一场骚乱开始。
他老站在心里,除了在心里大骂黄骥是个废物外,就是对百姓的痛心。什么时候我大周百姓已经对吐谷浑人惧怕如厮?
夏府门外羽林卫的游击将军蒙达直挺挺的跪在了夏府的大门口,他跪在这里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来请罪,而是在请夏老随自己一起离开,可是被夏老拒绝了,所以他便一直跪在这里希望夏老怜悯能随他一起回神都。
他们来渝州的职责就是奉陛下之命来护卫夏老的,擅离职守那就是死罪,因此夏老要是不走,他们所有人都回不去。
走?往哪走?再走国人心里的最后一点胆气怕是也要丢光了吧!到那时大周可就真的要亡了。
黄兴不走那是因为吴峥,他希望自己的弟子吴峥以后能做一个顶立地的男人,所以他要在这里给吴峥所出一个表率,来唤起吴峥心中的血性。
吴峥在黄心心里什么好多,有能力又聪明有才学又能干,就是胆怕事了些!这样的人就算再聪明以后也是成不了大事的。
同时黄老又希望吴峥这辈子能平平安安,所以他又告诉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告诉吴峥要知道保命之道。
这听起来好像很矛盾,但为人处事中的学问哪一个又不是矛盾的?关键是要在心中有一把尺,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度。
怎么去找这个度,黄兴没有时间再去教他了,但他相信吴峥不是傻瓜,只要自己将秤两边的东西都教给他之后,以他的智慧一定能自己找到这个平衡的。
而夏老不走则是为了下百姓,特别是经过今这次骚乱之后他这种心思就更加坚定了,大周的百姓在他老的心里太懦弱了,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血来唤醒下饶血性。
他在国子监教了一辈子的书,这也算是他为下人上的最后一课吧!
只是可怜老妻要跟自己死在这里,夏老的心里又闪过了一些不忍。
夏孙氏站在阁楼下远远的望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在她身前折石桌上放着一壶酒两样菜,只待自己夫君下来再与他酌几杯。
她总笑话夏老手无缚鸡之力,如今见到老都老了居然还想着与渝州城一起公存亡,夏孙氏的心里就不由觉的好笑。
不过这里是他的家啊!在外漂泊了数十年,没想到刚得空闲回到家来却又碰上了这事,老跟他夫妻俩的这个玩笑开的还真是有点大。
没过一会夏老下来了,因为楼上没有人掌灯,这是夏孙氏故意的她知道夏老的心里现在有些乱,所以不住任何人去打饶他。
当然夏老问起来的时候她会这么,至于是不是她用这种方式想逼夏老下楼那就不知道了。
所之这黑灯瞎火的阁楼夏老是不想再呆了,因为夏到了这黑灯瞎火的蚊子多,看又看不见打又打不着,部是嗡文在你耳边飞来飞去让人烦得很。
“终于舍得下来了?”夏孙氏给杯子里斟满了酒水,微微笑道。
夏老没有话直接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先灌了三杯,接着才长长的吐了口气酒气,仿佛一身的闷气都随着这口酒气一起吐了出来。
“你故意的吧!”夏老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夏孙氏微微一笑:“妾身哪敢啊!只是知道夫君心烦不想让人上去打扰你而已。”
夏老微微一笑:“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还不知道你的那心思。算了不这些了,起来这些年来我还是很对不住你的。”
“你年青时可是充满了干劲,每次跟人喝酒了都会让如果让你做了宰相,大周在你的治理下将会变的如何如何的好,怎么老了却对大周没有信心了?”
“年少轻狂还是把很多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老了才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人力可为。”
“听你这话那是断定咱们大周没有希望了?”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