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等一下，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看他们两人说了几句话，又绕过我走出了门，似乎整个过程都当我不存在一样，我赶紧想要追出去，却被那个白大褂的医生马上拦住了。
“我不管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不是时候，我们马上还要上去准备三重搭桥手术的准备，要是晚了，你就真的是杀人凶手了。”
那个医生的语气已经相当不客气，让我一下子慌了。
我以为他们两个只是开完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们两个已经走了出去，而我愣在龙正明的房间里一会，也马上追了出去。
我刚刚跑出去，看到他们两个已经走到楼梯间，似乎根本没打算搭电梯，看来他们真的很急。
我马上追了上去，跟在他们后面。
“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么？”我一边追过去一边问。
可是他们两个根本不等我，尤其是那个白大褂医生，似乎很不喜欢我刚刚说的话一样。
不过也难怪，他一直都认为我们是在开玩笑，在这种情况下还开玩笑，确实会让他误会。
“你不要跟过来了，心脏科的事情和急诊科无关。”
那个医生倒是非常不客气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说。
我心里又是一惊，更加加快了我自己的脚步。
“龙医生，你要跨科做手术？这样不行的啊，王主任批准了么？”我这时候已经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抛到脑后，追着他后面问他。
“没有。”龙正明的回答依旧是一往如昔的简洁。
我听了他的回答，心里不由得一惊，在医院，跨科做手术是大忌，首先是专业不对，哪怕是非常接近的科室，要进行的手术也有可能千变万化。
医生本身就是讲究术业有专攻的职业，因为只有专精某个科目，才能够做到最好，救治更多的人，相对应的，其他科目的病情，就要相信其他科目的同事。
像龙正明现在这样，不经过双方科室的主任医师批准就擅自动手术，已经不只是将这份工作当作赌注了，已经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做赌注了。
万一失败了，整个医疗界都会知道你是一个为了沽名钓誉，硬要插一只脚进去不属于自己的科目的领域，还让一个病人的病情失控，甚至是死亡。
而且家属一旦追究起来，由于医院是没有批准这场手术，理论上甚至是犯法的。
“是那个大人物突然病发进医院了？”我马上头脑运转得飞快，又大声地问。
因为一般如果是有什么大人物，比如主管有什么重病病发，而医院又没有办法马统领对应科室的主任医师叫回来的，是可以这么做的。
而且这么做，事后说话的时候，也能大声很多，起码能够理直气壮地和自己科室的主任说，如果我不做这个手术，主管就要死了，这样主任也不好说什么。
“不是，只是一个老伯。”没想到龙正明又再一次言简意赅地将我的设想再次打破。
他们走的飞快，这个时候已经从急诊科所在的一楼，直接跑到心脏科所在的五楼，他们两个直接走到心脏科的科室里面，我当然是马上跟在后面。
我刚走进去，已经看到他们将病人的心脏扫描图和磁核共振结果全部放在桌面上。
我走过去，看到桌面上还有一些单子，全是这个病人拖欠的医药单。
“不是吧，这个人连住院费都给不起？”我有点傻眼了，至今为止这个老伯已经拖欠了将近十万的医药费了，因为他的毛病根本不是一般的病情，而是心脏问题。
众所周知，心脏问题是最费钱的，尤其是在我们医院，这可是等同于每天开着炉子把钱丢进去一样烧，才能把命换回来。
我甚至都怀疑这个老伯是怎么住进来的。
“他已经申请了特困户重大疾病报销申请，但是还没下来，所以钱还没到账。”
那个白大褂医生这个时候对我的语气才总算没有这么冲。
“可是他这样的身份，你还要帮他跨科室的做手术？三重心脏搭桥手术的死亡率有多高你不知道么？”我有些急了，想都没想就直接冲口而出。
这句话连旁边这个心脏科的医生都无法反驳我，反而也同时看向了龙正明。
虽然话是难听了点，但是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这事情摆明了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而且还是那种你做好了没奖励，失败了就直接全部输掉一切的赌局。
这种赌局，傻子都不会去玩的。
“穷人的命不是命啊？”没想到龙正明直接冲我来了一句，让我和白大褂医生都直接愣在原地了。
他的动作仍然非常有条不絮，准备好一切之后，直接就走出去了。
我和白大褂那个医生都跟在他后面，出去的时候，我已经看到那个病人奄奄一息地准备好了在病床上，直接推进了手术台上。
我没有王主任那种看死相的能力，不过我猜，如果我能看到的话，这个人此刻应该已经完全是个死样子了。
看来这次，他面对的又是一次和死神抢人的手术。
由于是跨科手术，我虽然是他的副手也不能进去，我就在外面，隔着两扇门看他。
“刘楠，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啊。”此时我听到陈树的声音，扭头过去才看到他也从楼梯上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疑惑地看着他，因为在我的认知里，这家伙应该一直在大排档睡到起码十二点才会醒来，然后继续回家睡觉才对。
“我刚刚在附近做完法事，顺便过来把这个还你。”他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把我的钱包递给我。
“你什么时候拿的？”我顿时傻眼了，一接过去，光凭手指挤压的感觉就已经知道里面空了。
“你自己掉的，我刚好身上没带钱，就用你的钱给了大排档的账单。”
这家伙露出鬼祟的笑容，我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早就发现了，然后不告诉我。
“你小子好啊，说好了你请客结果变成了我请客。”
我马上掐着他的后颈，不停地摇晃他。
“行了行了，今晚我请客，这次是真的我请！”他连忙求饶一样扯白旗投降，我这才放过他。
“你怎么跑上来了，急诊科不是在下面么，我刚刚进门口就看到你跑上去了，一直追着你都不理我。”
他这才解释了为什么跑上来的原因。
“龙正明在里面做手术，我跟上来怕他有什么事，想看看。”我这才收起了开玩笑的气氛，重新看向手术室里面。
手术已经开始，帘子拉上，所以我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
但是三重心脏搭桥手术这种这么出名的大手术，我早就已经学过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专业的心脏科老手，可能连这个手术的前两步都不知道怎么做。
“龙正明？你昨天不是才说完那家伙么，怎么今天又跟上来了。”
陈树一边说，一边也看了里面一眼，顿时间我留意到他神情有异。
“怎么了？”我知道有问题，马上问他。
“里面那人已经死了九成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一魄，算是勉强吊住性命而已。”
陈树耸耸肩，照实说了出来。
其实他不说，我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疗生稍微看一下这个老伯的病历也已经大概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了。
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陈树说的这么严重的地步了，虽然我不知道三魂七魄是什么玩意，但是三加七一共有十成，现在只剩下两成，也就是说跑了八成，我都不需要懂也能听出来很严重了。
“不要吧，你不要说的这么夸张吧。”虽然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一刻我宁愿相信他是错的。
因为如果那家伙真的死在这手术台上，事情真的会很麻烦。
且不说医院的惩罚，私自动手术，病人还死了，光是家属一闹，这事情就没完没了，更不用说记者和新闻，本身这种新闻就已经够劲爆了，还要发生在龙家人身上。
估计接下来一个月里面，各大头条都只会有这件事情的跟踪报道。
而且无论你用多么专业的医疗术语来解释病人当时其实早已经病入膏肓，社会舆论都不会接受的，因为你是私自动手术，不管你怎么说，如果你不私自做这趟手术，起码人是活着的，现在人死了，说什么都不好使。
“怎么，干嘛这么紧张。”这回轮到陈树看出来我的神色有异了。
“龙正明没有经过主任的同意，私自跨科室动手术。”我只好小声地回答，我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
即使是陈树这种完全不知道医院内部运作的人，听了这句话也应该知道龙正明此时在做的事情到底有多危险了。
“不是吧，私自动手术还要跨科室，他能行么？”陈树听了，倒是顿时对龙正明充满了敬佩。
“你看着周围有什么动静，随时告诉我。”
我想了想，起码陈树在的话，我就多了一个途径可以知道病人此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