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确实不应该继续管这件事了,但是这么好的机会,而且我话已经问出口了。
“手术是什么意思呀?”他倒是童言无忌地回答我说道。
“就是你脑袋的开刀,是院长亲自动手的么,还是院长请了医生去啊?”我当然是继续问了,难得有这么多人都在,安全感算是爆棚的时候。
“他说你昨天没有好好听话。”他倒是直接跳过了我的问题,突然之间又说起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他又开始说话了吗?”我问道。
这回他彻底不说话了,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了刘楠,记录完就走了。”龙正明这才叫住了我,我看我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好点点头。
不过他身上有烧伤痕迹这件事,对我来说倒是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难道这个院长一直在孤儿院里面,虐待这些儿童?我有了点线索,开始试图将现在已经知道的事情串联起来。
之前我其实有自己偷偷设想过,从教堂里面传来的那些惨叫声和哭喊声,有可能只是一种障眼法一样的东西,就和之前我在急诊科厕所里面直接穿越到那些冤魂的世界里一样。
但是我的想法却不同了,既然这孩子身上真的有伤害,保不准那个变态的院长真的在孤儿院里面虐待孩子,那些哭喊声和惨叫声也不是什么假象或者幻觉,是真的有这么多个小孩子在里面叫喊?
不过孤儿们的数量倒是一个无法解释的事情,当然了,眼下还是有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的,不过至少我的手上又多了一个线索了。
我回去值班之后,对这件事情的恐惧感明显减少了很多,我开始捉摸到他的一些行动的规律,比如虽然他拥有一定的智能,而且似乎无时不刻都在监视着所有人,但是他没法读心。
所以我一直在脑子里思考这件事情,他也无动于衷。
我和马润其实都是一样,口上对这件事好像不太在乎,但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对他来说这是未知领域的好奇,对我来说,这纯粹就是因为急诊科的病人太多了,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让其他人病人甚至是其他人受伤。
而马润和我唯一的区别就是,马润有记笔记的习惯。
正是这么一个非常细微的细节,所以昨天晚上被袭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我想通了这点之后,开始想办法怎么样可以好好调查这件事但是要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外。
很快到了中午,我整个上午都从监控视频里面看着他,而且也仔细再次研究了他的病历。
病历上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他的资料应该在警察局那边会更加详细一点。
这么看来,他的信息最多的还是在马润那边。
到了中午放饭的时候,我马上去了找马润吃饭,想找他谈谈这件事。
我走出值班诊室,刚想走过去电梯那边,经过一号病房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小男孩没有继续躺着了,而是坐了起来。
我有点好奇,稍微站住了脚,看到他走下了床,走到房间的中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是由于间隔着玻璃和距离的双重限制,事实上我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而且走到房间的中间对着这个房间,他一个孩子能说什么?我这才突然意识到,这房间里面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长期脑瘫卧床的植物人。
我马上联想到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植物人喊了起来还走出来吓了我一跳的事情,于是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我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他没有在说话了,而是看着走进来的我。
我进去第一时间当然不是看他了,而是转头看向那个患者,但那个患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奇怪的表现,也没有坐起来,也没有抽搐,仍然是好好躺着的。
“医生,你好。”这孩子倒是很讲礼貌,叫了我一声。
“你好,你……饿了吗?”我想了想,我总不能问他是不是在和植物人说话吧,于是只好随便问了个东西。
“没有。”他倒是很平静地回答我,自己爬回去了床上。
我走了过去,看到他好像无精打采的样子,于是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身体倒是很正常的,估计有问题的不是身体。
“他今天就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了吗?”我抱着一丝希望,尝试试探问道。
“没有,他今天似乎不喜欢你,不想和你说话。”他这次倒没有沉默,直接看着我。
“你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因为你总是沉默,所以我想你保证你会回答我。”我知道抓到机会了,马上诚恳地看着他。
“好吧。”他也思考了好一会,然后才说道。
“到底你一直说的他,是谁?”我知道这种机会不多,所以直接挑了最重要的问题问。
“他是院长的朋友,孤儿院里面所有小朋友都要听他的。”他想了一会,似乎尽量用他会的语言描述了给我听。
“什么意思?他是一个真实的人?”我有些不明白,问他。
“他总是躲在黑暗的地方,看不清楚样子,但是他对我们很好,孤儿院没有什么规矩,院长也总是不管我们,只有他管我们。”他倒是终于开始开口了,说了不少话出来。
我来不及分析这些话里面的信息量了,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大,至少说明并不只有这个小男孩才能看到那个所谓的“他”,看来整个孤儿院都能看到。
“他经常对你说话吗?”我连忙继续问他啊。
“嗯,他只和他喜欢的人说话,如果你听他的话,他就会喜欢和你玩,他昨天挺喜欢你的,今天就不喜欢了。”他马上和我说。
“是啊,因为我昨天晚上做了他叫我不要做的事情。”我苦笑着说,这倒是实话。
“不要总是违抗他的话,会受到惩罚的,医生是大人了,不应该总是不听话的。”这个小男孩倒是用非常童稚的声音说道。
“医生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要听别人的话呢?”我听了他这个话倒是有点哭笑不得。
“医生是大人了,可以不用听别人的话,但是要听他的话呀。”他好像有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是最后好像还是因为词汇量不足,没有表达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人?”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说的意思,突然之间问道。
这回他又不说话了,恢复了沉默的样子低下了头。
我知道刚刚一瞬间打开了一会的门又关上了。
他能够接收到和我不一样的信息,也许此时他口中的那个他正在警告他不要说话呢?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我扭头看过去,是马润。
“那,医生有事先走了,一会护士姐姐就送饭过来了。”我看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于是转头对他说。
他倒是点了点头,连嗯都不说了。
于是我走出了一号病房,马润就在门口等我。
“昨天你不是说不管这事了吗?”他打趣地问我。
“你昨天不也说不管这事了吗,怎么还下来找我吃午饭。”我不甘示弱地还击。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吃午饭了么,真是的。”他倒是马上拉着我去食堂。
“就你这个性格,你就算死外边也不会放弃的。”我一边走一边实话实说。
“好吧,我昨天回家之后,确实找警方补充了一些资料,但我没敢记在笔记本上,所以直接背了下来。”
我们快走到食堂的时候,他才和我说。
“我也发现了关于这个的规律,只要你不记在本子上,仅仅在自己的脑子里想的话,他不会找我们麻烦。”我把刚刚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告诉了他。
当然了,还有一条很明显的规律就是,在这种非常多人的地方,而且是大白天的时候,似乎说这些话也没事。
另外,我和小男孩说的时候,也没事。
目前来说,似乎没事的情况就只有这么两个了。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算是安全?那我赶紧说,我发现这事情越来越诡异了,我翻查记录,发现他们院长不是本国人,是西洋人,当年不是战争么,那个院长本来是那块地皮上要修建一个修道院的,但是没审批下来,后来各种各样的原因,她最后就修成了一个孤儿院。”马润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应该是他复印警方的图片。
我拿起来看了看,那是一张孤儿院的照片,确实,虽然说是孤儿院,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一座非常典型的一个修道院一样风格的建筑,甚至里面还有大钟用来敲打报时。
“可是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我问他。
“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个孤儿院刚刚开设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里规定只有七个孤儿的位置,而是打开大门,像是善堂一样的,那段时间你知道的,生活贫苦,哪像现在,现在是觉得他们是个负担,所以丢了孩子,那个时候是觉得自己是个负累,找人给自己的孩子过好生活,这个修道院就成为了当时人们的首选。”马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