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老刘的那个叔叔么?”这时候他们两个才看到,我倒是没说什么。
“刘楠啊,这事情怎么这么诡异啊?”另一个医护人员一边和我一起将他推出去,一边问。
“是他诡异啊,突然之间走进来,问他话也不说,吓了我一跳啊。”我回答。
这个人当时的状态实在太诡异了,根据他伤口的反应和出血量来说,他当时是不可能坐进来并且自己坐下的。
别的不说,光是他身上这样的伤口,如果强行站起来的话,背上的那条脊椎早就断了,整个人当场就会死掉,更别说走进来坐下好好和我说话了。
我想起来在他进来之前,我的那种额头眩晕的警告曾经发作过一次,看来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会不会是抢劫或者寻仇啊,看这个伤口不像是失手杀人或者意外啊,哪有人这样砍的?”
另一个护士看到这个场面整个人都好像打了一下冷颤一样。
此时赵医师已经停好车走了进来,一看到这个人这个情况,脸色马上就严肃起来。
“血包,马上去准备血包,手术室去准备,一分钟之后手术室里面都要进来。”
赵医师的手术风格和龙正明自然很不一样,他更像的是王主任那种,自己只负责最核心最需要技术和稳定的手术部分,很多其他细节都需要医护人员帮忙和准备。
而龙正明这个人我发现他在工作上简直是个控制狂,什么事情最好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他除了能信任我去拿血包和帮病人输血之外,其他关于手术一切要动手的东西,他都会选择自己来。
我们几个自然是知道这个人身上的情况其实已经很紧急了,所以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动了起来,其实我在赵医师没来、他们都各自出去的那段时间里,仔细观察过他背上的这道刀痕。
这道东西我倒是不觉得像刀痕,就算是刀,也不会是一把锋利的刀,因为他背上这个切口非常不工整。
通常如果刀是锋利的话,切开人的肉会好像切开豆腐一样,刀锋游过去,只要不碰到骨头,血肉是迎刃而开的,但如果刀本身是钝的,或者不锋利的,就必须要用很大的力气。
而他身上的伤口,恰好就是属于后者,好像是有人用很大的力气从后面,用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强行一下就在他背上留下来了这个伤口。
“这个病人是怎么回事,从救护车进来的还是自己家属送过来的?”
赵医师一边消毒刀具,一边问我们。
“是刘楠先发现他然后喊我们过去的。”一个医护人员没法回答,只好看着我。
“我当时在对两个病房新增的病人,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进来了,我也是开了灯才知道他身上这么伤,他也没说,整个人好像痴痴呆呆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反正事情值班诊室和急诊科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也不怕会惹到什么嫌疑。
“这么诡异……他怎么看起来好眼熟啊。”赵医师皱起了眉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又说道。
“这就是老刘的那个叔叔啊。”
旁边有一个医护人员的反应比我还快,马上好像抢答一样就说道。
“难怪了。”
赵医师此时已经消毒完了刀具,开始沿着他的皮肤那一刀切口开始下刀。
现在他整个背上这一刀伤口到底有多深我们是不知道的,至于伤口的复杂程度,刀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倒刺,斩入人体之后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伤口我们都不知道,所以第一步先要了解清楚到底他背上是个什么情况。
我在赵医师动刀的时候,已经同一时间在这个病人的静脉上开始输血了。
虽然我是不喜欢这个人,而且刚刚和王主任说话的时候,还好像不太在乎这个人的死活一样,但那只是吐吐槽而已,我的职业是个医生,不管面对的病人是谁,只要是在手术台上我都会尽全力救治。
而赵医师此时已经在他身上开始动刀,原本这种手术无论如何都应该打个半身麻醉的,但是这个病人自从刚刚摔到地上之后,早就已经进入休克的状态了,经过这些时间拖延之后,情况甚至恶化了。
就目前这个状态看来,就算我们直接用手术刀切下他的手臂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通常而言在医学上,能感觉到至少证明身体还是敏感的,还是具有防御性和反应的,一旦身体连反应都不给的话就糟糕了,那就证明已经不是痛不痛的问题了,而是到了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了。
赵医师在旁边拿着手术刀好像切豆腐一样,直接就沿着伤口稍微打开,观察里面的情况。
我光是用肉眼看就已经能看到这个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出血的地方甚至都开始有凝固的现象。
不过也有可能是更麻烦的可能性,那就是身体上的血都流光了。
我一边观察伤口的变化,一边将生命体征的实时检测仪接驳到他的身上。
果然,刚刚接上,心跳那部分已经开始了警告,而上下血压都已经非常低了。
换句话说,代表生命仍然跳动的体征已经开始不断衰竭。
“准备电击器,先充着电。”
我怕一会要用到电击器的时候才准备太过手忙脚乱,直接自己拿主意回头让一个医护人员去准备了。
赵医师也默许了我的话,估计是连他也觉得一会很有可能会用得上。
“记一下,伤口的深度大概有一指,按照伤口的连贯程度来看应该是同一刀,非常长,直接从病人的后颈开始,一直延伸到尾龙骨,暂时无法确认是什么凶器,但是有可能是比较钝的刀。”
赵医师一边说我一边就抓起笔记本记下来,这些一会要报警,要作为主刀医师的参考意见递交上去。
“我们现在是直接撑支架还是怎么?”我记录完之后就问赵医师。
“没得支啊,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几乎干不了什么,他也不是家人送过来的,自己莫名其妙过来,我们没法申请那么多人工支架的,按照他这个情况几乎整条脊椎都需要,这可是天文数字啊。”
赵医师露出了为难的脸色,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他现在这个情况,脊椎已经产生了移位和受伤,最理想的治疗手段就是现在当场开刀,直接植入人工支架,稳住脊椎,然后过十八周或者是二十八周之内,脊椎大概就能恢复完成,到时候还要开刀一次取出支架。
但问题是支架并不是说拿来就有的,这些算是医院特级昂贵那种人工植入手术,难度先不提,现在光是拿出来都做不到。
因为医院本质上并不是做生意的地方,按照法律我们是不能在能救的情况下因为这个病人没钱而不救治的,这个我们急诊科本身就有类似的规定,只要是病人推进来,我们第一时间一定是马上推进手术室,这个是没问题的。
但是与此相对的就是,我们医院也不能没完没了地不断浪费我们的医疗资源,所以虽然我们有这样的义务,但是我们提供的只能是基础的医疗手段。
而人工支架可以说是一种非常有限而且昂贵的东西,赵医师自己也拿不到,他要和王主任申请了,由王主任去拿。
“人工支架不用想了,至少现在不可能拿得到,我们只能先麻醉他的背部,然后用药物控制住神经和肌肉的衰变,我现在从下三节到下六节的位置附近开始开刀,然后慢慢用手动的方式调整他的脊椎。”
赵医师没办法,只好选择了用比较原始的办法纠正他的脊椎。
因为一旦脊椎移位而长时间不管,这可不是吃吃药就能拖住的情况。
赵医师也估计也很少做这种手术,首先一般病人推进来最多也就是两三节脊椎移位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大不了严重点的就申请两个支架,一个几万块,有医疗保险的也可以垫付着。
但是现在这个人至少从上一节开始往下几乎全部都有错位的,这种情况实在是很罕见。
我看到赵医师满头大汗,也真是辛苦他了,一般这种手术要是有龙正明在还好办,他实在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当然了我虽然是这么说,但要是让我就更加不行了。
这些手术最主要还不是你成就好不好或者你理论知识怎么样,手术无论如何第一要素始终是经验,你至少得做过类似手术,心里知道什么地方应该注意什么,这样才不至于战战兢兢的。
赵医师估计是很少做这种手术,一下子就要做这么大台的,他难免会有些不习惯,而且下刀会很犹豫,生怕碰到什么不应该碰的地方。
我和赵医师都非常紧张地沿着他的背上慢慢动刀,结果刀子刚刚走到一半,他的背上正是皮开肉绽的时候,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竟然就大喊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