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风声,锐利裂空声,蜘蛛女像巨大的八脚怪物向前爬行,一对獠牙在月光映射下闪着夺命幽暗的寒光,向着赌鬼阿七直刺而来。
人在极限恐怖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行为,阿七正当如是,这一瞬间在阿七的样子,仿佛一百万年漫长,呼吸困难,眼瞳因恐惧而瞬间扩大,这是极致面临死亡的恐惧所带来的压迫感,令他一动不动,难以移动分毫,哪怕是动动小手指,或者发出最后一声哀嚎。
冷汗已经令阿七的衣衫湿透。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阿七即将被蜘蛛女一口吞下的瞬间,小巷的深处,一个肉眼难以窥探的漆黑角落,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很短暂,短暂地仿佛幻觉,
就像永不长明的黑夜划过的一抹流星,那到底是光芒,还是人在内心深处最极致的愿望。
无法分辨。 “桀桀桀,看来今天出来觅食运气不错,居然买一送一,抓住一个大的,还送一个小的~正好拿来做甜点~”
“有婴儿?”阿七心里一紧。
随着这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蜘蛛女的动作明显停住了,然而蜘蛛女恐怖而丑陋面庞已经和阿七惊恐的表情近乎于贴在一起了,还有微末距离,蜘蛛女的毒牙就要刺破阿七的脸庞了。
蜘蛛女,“甜点~在哪里~”
阿七周身持续的冷汗,心中愕然,“还好我的脸皮很厚,还没有被这毒牙刺破。”,即使内心这般大难临头不忘打趣自己,四肢依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面对面,蜘蛛女被灼烧的双目,漆黑披散的长发覆盖下,藏着一副足够吸引大多数男人的清秀靓丽的女子模样,唯一让人一眼便反胃的是女子嘴巴两旁撕裂,各露出一对巨大的毒牙,巨大的反差,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用面目可憎形容都太过无力。
丑陋中的极品,恶心中的极致,怪物中的怪物。
这恐怖的面容就在阿七的鼻尖一尺的距离,尽收于眼前。
“先吃大餐还是先吃甜点呢~桀桀桀~”
由于蜘蛛怪的双目被阿七的火焰灼烧,目前视力全无,看不见阿七的表情,却依然可以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恐惧与惶恐不安,蜘蛛女的内心十分享受他人对于自己存在感到的恐惧与不安,于是在听到婴儿啼哭声的刹那,内心有了一个玩弄面前人类的想法,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酷的嗤笑。 “我决定了,先吃小的甜点,开开胃,再来享受你这个死鬼,贱人~你乖乖在这里不要动喔~不然我会忍不住~先啃了你哟!”
这贱兮兮地温柔话语说完,蜘蛛女调转身姿,便转身欲寻找刚才啼哭的婴儿,阿七见机脑海尚在迟疑,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蜘蛛女尾部喷出的蜘蛛丝缠了个严严实实,就像一颗刚出蒸笼的人形粽子,依靠在墙上。
晚风越吹越冷,吹得阿七阵阵发寒。
夜除了空灵与恐怖,依然是一片无声,仿佛已经掉入一个无底深渊之中,任你如何挣扎,也是挣脱不出这命运的枷锁。
“小乖乖~你在哪里呀~乖宝宝~” 蜘蛛女视力尽毁,然而生物的本能听觉依然十分的敏锐,而那发出啼哭声的婴儿,仿佛也是在回应蜘蛛女的呼唤,啼哭声也是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嘹亮。
蜘蛛女缓慢地向着啼哭声的来源,慢慢爬去~
阿七被如冰蚕般的细丝缠绕,此刻也是明白了蜘蛛女刚才的冷笑,她是要找出那个婴儿在自己面前吃掉,让自己的恐惧来喂饱她的贪欲,来报复自己烧毁她双目的仇恨。
“该死的怪物!”愤怒的阿七握紧拳头,内心不禁大骂。骂完之后复而替那个婴儿惋惜,替自己感到惋惜。
阿七现在内心依然心存侥幸,思索着挣脱之法,这恐怕也是赌鬼身上唯一的优良品质,永远心存侥幸,永远死不认输,总是认为下一刻还有机会翻盘。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要活着总还是会有希望的,这婴儿的啼哭无异是阿七最后的生死砝码了,也算是上天最后赊给他的赌本,岂能辜负,阿七如是想。
在冷静的思考前,阿七长叹一口晦气,脑海中短暂地抱怨了这该死的命运,不但输了祖产,现在还被怪物追杀。
转念又为那小小婴儿感到一种感同身受的无奈与悲伤。
人会为他人而感到悲伤,总归还是好的,尽管悲伤不尽相同,这种心情却终是相似。
阿七自幼父母早亡,一人独自深山务农,不料某一日听闻老屋山脚有一富矿,承租与官家,以此小富一笔,便自此膨胀,飘飘然不知所以,于是在金陵买了豪宅一间,取一大家闺秀为妻,日子也算美满,终是想着苦尽甘来,不成想,不诚想,财富来的快,去的快,又某日,阿七结识员外一公子,被拉入酒楼赌坊,烟花之地,从此便是一路颓废至此。
思及此处,阿七不禁幡然醒悟,自己的一生何其荒唐,意外之财终是意外,曾经拥有着的一切,随着赌场里的吆喝声,转眼间飘散如烟~
也许自己刚才就不该反抗,老老实实地让这怪物吃了自己,这番拖延又连累了一名不知名的婴儿。
阿七心想,这婴儿出现在此地,年龄幼小,没有行动能力,连开口也是嚎啕大哭,这巷子又早已荒废,没有人家居住,想必是被父母遗弃的遗孤,不料不但没能盼到富贵人家的收留,反而要陪自己丧生与怪物之口,思及此,心痛。
眼看蜘蛛女已经来到了不断啼哭的婴儿的面前,用自己锐利如刀的蜘蛛脚化开婴儿身上的衣物,就像细心剥开一颗茶叶蛋的外壳,看着婴儿吹弹可破的肌肤,蜘蛛女的唾液已经流了一地,流下来的唾液漆黑墨绿,落地便将周遭腐蚀殆尽。
阿七身居深山多年,也曾打猎维持生计,蜘蛛毒牙咬破猎物然后将毒液灌入猎物体内将其消化溶解,这场景阿七也不止见过一次两次,然而自然界的优胜劣汰,阿七也只是看着也管不着,这次就不一样了。
好大的蜘蛛,好大的脸,好长的毒牙,偏偏猎物又是自己。
婴儿闭着眼,嚎啕而哭,浑然不觉逼近的危险,胖嘟嘟的脸,粉嫩被冻的微红的耳朵,小小的胸脯被暴露在冷风中。
毒牙即将触碰到婴儿小小的胸膛......
谁能来救他?
是你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