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全驱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王庾从马上摔了下去。
但与此同时,王庾的前面、左边、后面都有人飞扑过去。
这一刻,大全张大了嘴巴,心跳和呼吸仿佛都停止了,只有目光追逐着王庾的身影。 左四伸长双手,努力去够王庾的身体,终于在落地之前,他抓住了王庾的脚。
手用力一拽,就将王庾拽入了怀中,同时翻转身体,抱紧了王庾。
“嘭!”
左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向天仰躺,王庾被他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小心!” 两人还未缓过气来,就听见了响亮的马蹄声,随即头上飞过一人,正是出声提醒的杨毛。
此时左四抱着王庾横躺在街道上,杨毛一边将绳索朝左边的同伴扔过去,一边飞身越过左四。
“拦住马。”
同伴精准地接住绳索,与杨毛迅速拉直绳索,拦住了即将冲过来的红鬃马。
这匹红鬃马是左四刚才骑的马,在他飞离马身后,红鬃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以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冲。 当绳索与红鬃马相撞,杨毛和同伴并没有停下,而是绷直绳索快速往后跑,硬生生地将红鬃马往后拖行了一丈远,并止住了红鬃马往前倒的趋势,让它侧翻倒在了地上。
直到所有危险都解除之后,杨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跑到了王庾身边。
“小庾儿,你没事吧?”
左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人围着王庾,关切地看着她。
王庾靠着左四,仰头看向杨毛,声音有气无力:“你......怎么......在这儿?” 杨毛压低了音量:“唐公派我来接应你。”
“小庾儿,你没事吧?”大全跑了过来,看见杨毛,吃了一惊:“杨......”
“嘘~”
王庾立即打断他:“不要喊他的名字,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假装不认识他......”
嘚嘚的马蹄声传入耳,王庾强忍着痛,对杨毛说:“你让他们两个先回去,你跟我去苏府。” 杨毛冲同伴使了个眼色。
两人迅速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下一刻,马蹄声已近在眼前。
苏定方勒住缰绳,跳下马,来到了王庾面前,“小庾儿,你......”
当看见她脸上、衣服上都是殷红的鲜血时,后面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苏定方的心情很复杂,还夹着一丝难受。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以往白皙的小手掌此刻血肉模糊,鲜血沿着手指头滴了下去......
王庾冲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指头指着杨毛说:“是这位壮士救了我......”
苏定方冲杨毛抱拳:“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小妹伤势严重,我必须马上带她回府诊治,还请壮士跟我们一同回府,苏某定当重重酬谢。”
杨毛听见他话中的“小妹”,眉梢动了一下,“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啊!”
大全惊叫了一声,往前伸手:“小庾儿......”
左四及时扶住了晕倒的王庾。
“我来。”
苏定方上前一步,轻轻地抱起王庾,“回府。”
又扭头看向杨毛,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这位壮士跟我一起走吧。”
这时,亲卫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匹马车,赶了过来。
苏定方动作温柔地将王庾抱进马车,然后对车夫说:“你下去,我来赶车。”
他刚刚稍微看了看,王庾似乎全身都有伤,此时此刻,还是少受点颠簸为好。
坐上车辕,苏定方吩咐亲卫:“你骑马去多请几个大夫,回府里候着。”
“是,主子。”亲卫转身就上了马,朝着最近的医馆奔去。
“你们几个留下来,清理现场,把马带回去,调查惊马的原因。”
交代完事情,苏定方驾着马车出发,其他人跟在马车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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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盯着跪在地上的护卫统领,目光阴沉,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卫统领身体一颤,战战兢兢地回答:“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一刻,王小娘子还在建议林大郎请工匠来帮忙,下一刻,他们两刚上了马车,马就惊了,然后......”
窦建德听见那句“请工匠来帮忙”,神情顿了顿。
“那马惊了之后,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一路上横冲直撞,撞倒了很多东西,阻碍了我们的脚步。
“等我们追上的时候,王小娘子已经砍断了绳索,独自骑马而去。而王小娘子身边的护卫出现在车厢里,稳住了车厢,救了林大郎。”
护卫统领很不想说是王庾和她的人救了林郅悟,但他不得不说。当时街道上都是百姓,目睹这一切的人太多了,他要是撒谎,很快就会被揭穿,到时候受的惩罚更重。
果然,窦建德发怒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出门之前没有检查马车吗?”
“检查了,我们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检查过,没有任何异常,马儿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马是怎么受惊的?啊——”窦建德怒极,吼了一声。
护卫统领伏下身体,以额贴地,“......原因还在调查当中,这是属下的失职,请主上息怒,属下甘愿受罚。”
“来人啊,拖下去,打五十军棍。”
护卫统领不敢求饶,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随即,禁军侍卫将他拖了出去。
听着殿外传来的惨叫声,窦建德心烦气躁,问内侍:“御医回来了吗?”
内侍小心翼翼地回道:“还没有。”
听见这话,窦建德更加心烦了,猛地站起来,“我去苏府看看。”
一直沉默的魏徵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陪主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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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夏王亲临的消息,苏定方连忙赶去门口迎接。
“主上,您怎么来了?”苏定方很惶恐。
窦建德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大郎怎么样了?”
苏定方道:“大郎没什么事,只是受了些轻伤,不过......大郎可能是受了惊吓,情绪不太好。”
“王庾怎么样?”
“王庾原来的箭伤本就没有痊愈,今日又碰上这一遭,伤势更严重了。还有,她骑着惊马跑了一阵,全身上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恐怕要养一阵子了。”
窦建德默了默,在了解今日惊马事件后,他对王庾的欣赏又深了几分。
一个七岁的女娃娃居然有如此决断、如此胆量,实在是让人佩服,看来,唐王宠爱她不是没有缘由。
“先带我去见见林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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