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世充和窦建德叙话后,李世民吩咐道:“把他们都带下去。”
士兵上前,把城下的俘虏通通带走。
李世民做了个手势,唐军立刻往后撤退。 撤退一里后,李世民放了长孙安世,并对他说:“你且回洛阳,仔细跟你们郑王说说虎牢之战。”
长孙安世心里苦不堪言,默默地骑上马,来到洛阳城下,大声呼喊:“陛下,是我,请打开城门。”
王世充见城下只有他一人,便下令开城门。
待长孙安世进了城,王世充问道:“唐军为什么放了你?”
“噗通”一声,长孙安世跪了下去:“陛下,臣无能,搬来了救兵,却还是救不了洛阳......” 他垂下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下一刻,呜咽之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周围的人听见了,无不伤心落泪。
王世充心头泛酸,沉默了片刻,他说道:“起来吧,跟我说说夏王是怎么败的?”
这正是李世民放了他的意图,长孙安世遂起身,将虎牢关之战详细地讲述给王世充听。 众人听了,心头震撼不已。
李世民以数千人,击败了夏军十余万将士,不可谓不惊人。
王世充什么也没说,径直往皇宫方向走。
过了一会儿,龙撵中传来他的声音:“召集文武大臣,参加朝会。”
...... 在朝会开始前,王世恽同王世充进行了一场深刻的谈话。
当再次坐上宝座,王世充平静地扫视了朝臣一圈,然后威严地说:“唐军锐不可当,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死命抵抗已经没有用。
“不如突围出去,往南攻取襄阳,养精蓄锐,以图大业。”
众人互相看了看,心情很复杂。
段达站出来说道:“陛下,原本我们的希望就是夏王,如今夏王已被擒,凭我们孤军奋战,是不可能战胜唐军的。 “就算我们能突围出去,也会被唐军追着不放,别说养精蓄锐,恐怕到时候我们会全军覆没,牺牲更多。”
这时,王琼紧跟着说:“是啊,陛下,洛阳牺牲的人已经够多了,就放百姓们一条生路吧。”
此言一出,殿内鸦雀无声。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去看王世充。
这番话若是在平时说,王世充肯定会发怒,但现在,他没有发怒,而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叔父,也就是王琼。
良久之后,王世充站起来,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大殿。
......
第二日,王世充身穿白衣,率领太子和文武百官以及两千多名将士出城门,到唐军营地前,向李世民投降。
李世民站定在王世充面前,对他说:“从前,你总把我当作小孩,如今见了小孩,你为什么这么恭敬?”
王世充咽下苦涩,磕头谢罪:“王某从前狂妄无知,还请大王恕罪。”
李世民勾了勾唇角,眸中闪现得意的光芒:“好,你的降书,我接受了。”
接下来,李世民命柴绍率领一部分人,先行进入洛阳,分别把守东市和西市,明令禁止破坏抢掠。
李世民治下纪律严明,他下了命令后,无一人敢违反。
不久之后,李世民进驻洛阳宫城,命令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先进入中书省和门下省,收集地图户籍、制文诏书。
但这些东西已经都被王世充销毁,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又命令宇文士及、窦轨等人封存仓库,没收金钱布帛,全都赏赐给将士们。
众人各司其职,而李世民则在紫微宫中漫步。
当他走过正殿明堂,又来到乾阳殿时,他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如此奢华,如此腐败,当初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百姓的心血。
“如此穷奢极欲,国家怎能不灭亡?”
“来人啊,把乾阳殿拆了。”
身边的人面面相觑,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杜如晦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如此雄伟壮丽的宫殿,拆了未免可惜......”
“这种劳民伤财的建筑留着干什么?我大唐与隋朝不一样,绝不会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让百姓安居乐业,享受太平才是我父亲建国的宗旨。”
李世民的话铿锵有力,让杜如晦无法反驳。
不管这座宫殿有多雄伟壮丽,都是过往,新的朝代已经来临,是时候展开新的篇章了。
于是,李世民命屈突通拆毁乾阳殿以及宫城正门则天门,还焚烧了不少道场。
没过几天,李世民宣布了数十名郑国高官的罪行,下令将他们斩首示众。
这些官员中有段达、王隆、单雄信、王德仁、杜淹......
杜如晦盯着告示,目光晦涩,他无声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就在他回去后,有人找上了门,这人就是他的同胞弟弟——杜楚客。
“兄长,终于见到你了。”杜楚客一把抱住杜如晦,激动得眼冒泪花。
杜如晦拍了一下他的背,然后轻轻地推开他:“你没事就好,来,坐。”
两兄弟久未见面,心情都十分激动,关切地询问对方的近况。
聊了一阵,杜楚客突然恳求道:“兄长,求你救救叔父吧。”
杜如晦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他撇开脸,冷漠道:“这是秦王下的命令,我无能为力。”
“不,我知道你有办法。”杜楚客情急之下,一把拽住杜如晦的袖子,跪在了地上:“我打听过,你在秦王府当差,秦王很信任你,你的话,他一定能听进去。
“是你向秦王求情,所以我才能免于一死,你既然能救我,也一定能救叔父。”
两人的叔父就是郑国的吏部尚书杜淹,而杜楚客一直跟随杜淹住在洛阳。
杜如晦盯着杜楚客的脸,表情很震惊:“你居然为了仇人向我下跪?”
“放开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杜如晦猛地起身,用力抽回袖子。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似乎不想与杜楚客离得近。
“......”
杜楚客望着空荡荡的手,膝盖转了个方向,声泪俱下:“兄长,他不是别人,是我们的亲叔父啊......”
“他就是我们的仇人。”杜如晦厉声打断他,满脸愤怒:“你难道忘记了?是他害死我们的兄长,也是他害你被囚禁。
“就因为他,你受尽折磨,还差点饿死。
“这些痛苦,这些仇恨,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杀我兄长,害我亲弟,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的叔父,他只能是我的仇人。
“要我救他,休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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