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和昨日一样,是晴朗的好天气。
绪方也和昨日一样,在武试开始前,便提前抵达了会场。
明明昨日已经淘汰了一半的参赛者,但此时聚在会场的人数和昨日相比却并没有少上太多。
不少在昨天被淘汰的人,抱着学习的心态前来继续观看试合。
一些在昨天听闻“御前试合”的武试颇为精彩的平民百姓们,今天也跑来凑凑热闹。
绪方站在不起眼的一角,眼睛像是在看着前方,但其实他什么也没看。
因为他现在正在思考着阿町昨夜抛给他的问题:之后在进攻不知火里时,该怎么避免误伤到对阿町既有情、又有恩的庆叔。
绪方从昨夜一直思考到现在。
发现这问题完全无解。
庆叔既没有能够让人一眼认出“这就是他”的外貌特征,阿町也没有那个能将庆叔的脸精准画出来的画功。
所以这问题根本无解。
虽说这问题根本无解,但绪方并不想就这么直接放弃了。
就凭庆叔和阿町的关系,绪方不论如何都不能不管。
就在绪方正想着这个问题,想得正出神时,一道突然自他身侧响起的洪亮嗓门,打断了绪方的思绪:
“喂!真岛!”
不用回头,绪方也知道是谁来了。
毕竟这声音他昨天才刚听过。
“近藤?”
近藤一边冲绪方摆着手,一边快步朝绪方走来。
此时的近藤健步如飞,一点也看不出他昨天傍晚还是一个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人。
“你的腿伤好了吗?”绪方问。
“嗯!千叶的药非常有效!”近藤拍了拍胸膛,“我现在的腿已经完全不疼了!”
绪方:“千叶君的医术原来这么非常高明啊。”
“千叶他的医术非常高明。”近藤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别看千叶一副脸上没毛的样子,但他的医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这么多医生中,最高明的那一个。”
“除了擅长治骨伤,还尤其擅长治疗被利器切割后的皮外伤。”
“千叶君那副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呢……相比起医生,他更像是一个剑士。”千叶那副如熊般的强壮模样,在绪方的脑海中浮现。
“是啊,我第一次见千叶时,也完全没想到千叶他是一个靠行医为生的医生……不过你觉得他像一个剑士倒也没错啦。”
“千叶他既是医生,也是剑士。”
“千叶总说练剑只是他的一个小爱好。说自己的剑术一般般。”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被他骗了。”
“直到我和他切磋了一场,被他一剑放倒后,我才意识到我被骗了。”
“他的剑术这么高超的吗?”绪方挑了挑眉。
“嗯。千叶他是北辰梦想流免许皆传的持有者。”
“哦哦……真厉害啊……”绪方轻声感慨道。
“……你的反应看上去感觉好平淡啊。”近藤头一歪,“我当时在得知千叶他医术、剑术双绝的时候,可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啊?哦……别看我这副样子,但我其实内心是很震惊的。”绪方随便说了点什么,将近藤敷衍了过去。
在得知千叶剑术、医术双绝的时候,绪方一点也不震惊。
因为他认识一个“间宫a梦”……
绪方:“虽说你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但我觉得你这几天还是乖乖静养比较好哦。”
“那可不行。”近藤摇了摇头,然后把脑袋凑近绪方,压低声线,用只有他和绪方才能听清的音量说道,“我想多看看师傅您大杀四方的英姿呢。”
近藤换回了“师傅”这个称呼。
“算了,随便你吧。”绪方苦笑道。
“哦哦!真岛,找到你了。”
绪方和近藤聊得正酣时,一道新的男声突然自不远处插入进来。
是五六的声音。
绪方循声望去,便瞧见五六慢悠悠地朝他这儿走来。
此时的五六,和昨天一样,穿着正常的男性和服。
瞥了一眼五六身上的衣服后,绪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你今天也穿着男性的衣服呢。”
“之前的那套衣服穿腻了。”五六用同样半开玩笑的口吻回应道,“等我什么时候把现在的这套衣服给穿腻了,我可能就会换回那套女装了吧。”
完全听不懂绪方和五六之间的对话的近藤看看绪方,然后又看看五六,一脸懵逼。
“这位是?”五六将疑惑的视线投向近藤。
“这位是……”绪方还没来得及做介绍,近藤便提前一步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在下是真岛吾郎君的非常要好的朋友——近藤内藏助!请多指教!”
“我叫五六,请多指教。”
“我现在在一座名为‘北风屋’的商铺工作!”
“我们这间商铺专门卖虾夷货,欢迎你没事的时候就过来找我玩,或是来我们这儿选购一些虾夷货!”
“顺便一提,我们‘北风屋’的一些貂皮现在正在进行降价处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请务必来看看!”
说罢,近藤飞快地报出了“北风屋”的地址。
绪方知道近藤是个自来熟的人。
但他没想到近藤原来可以自来熟到这个地步……
跟初次见面的五六,不仅十分熟络地自报家门,还非常自然地推销起了现在正工作的地方的产品。
绪方觉得自己日后若是遇到了近藤的东家,一定要说服近藤的东家给这位良心的员工涨薪。
“谢谢。”五六脸上的笑容浮现出淡淡的无奈之色,“虾夷货吗……我还从来没见过虾夷的土特产都有什么呢,我有时间的话,会登门拜访的。”
说罢,五六将视线重新投向绪方。
“真岛君,没想到你的人缘原来那么好。”
“昨天有个大个子和小个子陪着你。”
“现在又来了一个新的人。”
“昨天那个大个子和小个子呢?”
五六口中的这个大个子和小个子,指的自然是牧村和岛田了。
“他们2个今天有别的事。”绪方道。
……
……
此时此刻——
江户,郊外某地——
“不知火里的根据地,就在那里吗?”
琳环抱着双臂,视线定格在远方的那座大山上。
除了不方便露面的间宫和源一之外,牧村、浅井、岛田3人都来了。
他们3人此时站在琳的四周,在保护着琳的同时,打量着远方那座相隔虽远,但仍能时不时听到鸟啼声的大山。
“没错,这座山名为‘天房山’。不知火里就位于‘天房山’的靠近山头的位置。”负手站在琳身旁的东城大吾道。
和有牧村3人保护着的琳一样,东城大吾也被人保护着。
在东城大吾的身后站着12名部下。
这12名部下排成整齐的两列,不发一眼地站在东城大吾地身后,看上去极具声势。
时不时吹来的风,将他们和服的衣领、衣袖给吹开,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纹身。
今日一早,“东城屋”便派人找上了琳,告知了琳一条她等待许久的消息:他们找到不知火里的根据地了。
这个消息,琳他们等得太久了。
刚来到江户的时候,琳就找上了在关东势力最大的雅库扎集团:“东城屋”,让他们的头目东城大吾协助他们寻找不知火里根据地的确切位置。
等待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出结果了,收到这一消息后,琳便马不停蹄地率领着牧村3人找上了东城大吾,然后在东城大吾的带领下,来到了江户的北部郊外。
来到江户的北部郊外后,东城大吾便指着远方的一座高山,说:不知火里的根据地就在哪里。
“你真的确定吗?”琳朝东城大吾投去怀疑的目光,“我可不想气势汹汹地攻上去这什么天房山后,却发现上面除了鸟和鸟屎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用我的项上人头向你保证。”东城大吾拍了拍自己的脖颈,语气轻佻,“如果不知火里的根据地不在上面的话,我就把我的脑袋送你。”
“我不仅帮你找到了不知火里根据地的所在地,还帮你画好地图呢。”
说罢,东城大吾将手探进怀中,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然后将其递给了琳。
琳将东城大吾递来的纸接下、然后展开,粗略地扫了两眼。
“这就是天房山的地图?”
“没错。上面所描的那个红点,就是不知火里的所在地,那几条粗粗的黑线,就是登山路线,如何?绘制得很细心吧。”
“是不错。”琳将手中的地图重新叠好,“辛苦你了,大吾。真亏你能找到不知火里的确切位置啊,不愧是有着‘东日本任侠世界最高权力者’这一称号的男人。”
“能这么快找到不知火里,也多亏了琳小姐你们之前提供的情报。”东城大吾道,“如果不是你们之前将不知火里的大概位置告知给我,我也不可能那么快查清不知火里根据地的位置。”
作为和长谷川合作的交换,长谷川将他所知的不知火里的大概位置告知给了绪方他们。
在从长谷川那得知不知火里的大概位置后,琳便火速将这情报传递给了东城大吾。
“不过也多亏了不知火里在幕府受很多人讨厌。”东城大吾发出低低的嗤笑,“不知火里一直极力隐瞒他们根据地的确切位置。”
“但他们再怎么隐瞒,也不可能将幕府的高官们也一并瞒了。”
“我跟一些官僚吃了几顿饭、喝了几次酒,一点一点地打听出了不知火里的位置。”
说到这,东城大吾转头看向身旁的琳。
“琳小姐,为了帮你们查出不知火里的位置,我们‘东城屋’可是付出了很多啊。”
“动员部下们去调查先暂且不说。”
“光是我自个,就被迫跟一些我不怎么喜欢的官员吃饭、喝酒。”
“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所以你看……”
东城大吾的话还没有说完,琳便提前一步打断道:
“不用多说,我都明白。钱的事,你之后直接报个数字给我就行。”
听到琳的这句话,东城大吾咧开嘴,开心地笑起来。
“琳小姐,我越发觉得您能赚下巨额财富,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生意人就该像你这样守诚信且爽快,这样才能有越来越多的人来跟你做生意。”
“这种奉承话就免了。”琳淡淡道。
“好了,既然现在已经带你看完了不知火里根据地的所在,那么我们去看看别的东西吧。”
“别的东西?”疑惑之色在琳的眼瞳中浮现。
“琳小姐,您之前委托我帮您买来的东西,我已经帮您买好了哦。”
“哦?”琳眼瞳中的疑惑之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兴奋。
“走吧,琳小姐,我带你去看看。”
东城大吾和琳并肩走在前面。
牧村3人和东城大吾的部下们则紧跟在其后。
东城大吾领着琳,走进了就位于不远处的的一座茶屋。
这座茶屋表面上看,是那种专门招待那些过往路人的普通茶屋。
实质上,却是“东城屋”的隐藏据点之一。
为了便于收集各路情报与增加收入,除了赌场、游廓之外,雅库扎们最爱开的店,便是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往来的茶屋、居酒屋。
这座普普通通的茶屋,实质上别有洞天。
东城大吾领着琳等人走进位于这座茶屋深处的房间,掀开位于这房间中央的榻榻米,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地下室内的空气较为干燥,一看便知是那种专门用来用来储藏物品的地下室。
跟着东城大吾进到地下室后,琳等人便看到了一个个大箱子。
“琳小姐,您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东城大吾快步走到4个叠起来的大箱子,然后用力将其拍了拍。
“喂,把它打开。”东城大吾朝身旁的部下们道。
“是!”
站在东城大吾身旁的两名部下将放在最上方的那个大箱子放下来,然后掏出怀剑,割开紧捆着它的粗绳,然后将这个箱子打了开来。
“琳小姐,验货吧。”
琳缓步靠向这敞开着的巷子。
瞥了一样箱中所装的物品后,发出低低的、充满喜色的惊呼:
“哦……真是漂亮呢,看样子都是新货呢。”
“这玩意即使是我,也很难弄来。”东城大吾露出无奈的笑,“我只能帮你弄来这么多。”
“没关系,足够了。”琳点了点头。
“琳小姐,不用我说,您应该也知道这些东西很贵。所以……”
“你之后报个数字给我就行了。”
“琳小姐,您真的是我所见过的相处起来最舒服的合作伙伴。”东城大吾再次咧开嘴,露出开心的笑。
琳抬起手,摸了摸装在箱子内的物事,用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音量低声说道:
“和不知火里决一胜负的时候……就靠你了啊。”
……
……
虽说“御前试合”武试的参赛人员已经减少到了昨天的一半,但今天的比赛形式仍旧没变。
还是分成“甲场”和“乙场”,以极快的节奏淘汰一个接一个参赛选手。
因为有五六和近藤二人陪在他身边跟他瞎聊些有的没的,所以绪方倒也不觉得枯燥。
只感觉仅过了一会,便听到了“甲场”那的官差大喊“真岛吾郎”这个名字。
“终于轮到我了呢……”
绪方紧了紧上身的束袖带,然后缓步朝“甲场”走去。
“真岛!祝您武运昌隆!”近藤在身后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给绪方加油打气着。
这个时代可没有“加油”这个说法,给人加油打气时,一般都是说“祝武运昌隆”。
在官差的帮助下穿戴好防具、拿好木刀后,绪方踏上了“甲场”。
——这次的对手是长枪手吗……
站在绪方对面的,是一名年纪应该要比绪方小上一些,手持木制长枪的年轻人。
所以这个时代的木枪都会在枪头包上一个布团,减少破坏力。
不过对破坏力的减少其实也很有限。
若是喉咙、下体之类的地方被扎到,还是有可能会死人——这一点倒和木刀一样。
绪方刚在这名年轻人的身前站定,这年轻人便阴沉着脸朝绪方说道:
“真岛吾郎,又见面了啊。”
这年轻人的这一句话,就直接把绪方给搞懵了。
“‘又见面了’?不好意思……请问我们之前有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吗?”
绪方仔细地盯着这年轻人的脸。
觉得似乎是有些眼熟。
但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是在什么地方看过这张脸了。
“看来你完全不记得了啊。”年轻人沉声道,“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
“你还记得之前那名在吉原被你打败的宝藏院流枪术的传人——石田广俊吗?”
“我就是他的弟子——弘治。”
绪方愣了愣。
原本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逐一冒出。
“我想起来了……”绪方轻声道,“是你啊……你也参加了‘御前试合’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绪方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在来吉原上班的第一天,绪方就碰到了一对闹事的师徒。
这对师徒中的师傅是宝藏院流枪术的传人。
虽然一把大枪舞得挺有气势的,但还是被绪方给一招秒了。
沉着脸的弘治将重心缓缓压低,将木枪提起:
“连师傅都不是你的对手,那我也肯定打不过你。”
“但你也别太大意了。”
“就算不是你的对手,我也要狠狠地在你身上扎一枪!”
绪方默默抬起左手,用双手握持木刀。
“原来如此……你是打算为你的师傅报仇吗?”
“不是。”弘治的脸仍旧阴沉,“我是为了别的事情……不论怎样,我都不会放过你!”
“别的事情?”绪方挑了挑眉。
老实说——绪方觉得弘治的脸看上去有点吓人。
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在绪方的印象中,他也只是将他的师傅给打败了而已,甚至都没有在他师傅身上弄出什么伤,至于摆出这种苦大仇深、好像把他的父母给杀了一样的表情吗?
“宝藏院流枪术!高柳弘治!参上!”
见弘治报上了自己的家门,绪方将手中的木刀稍稍握紧了些,将心中多余的杂念摒除掉。
“古牧一刀流,真岛吾郎,参上。”
啪沙!
泥沙被蹬掉的声音响起。
绪方和弘治二人脚下滑动,地面作响。
几乎是在同时,二人同时动了起来,朝彼此冲去。
弘治使用的是长枪,攻击距离远比绪方要广,因此绪方也最先进到弘治的攻击范围内。
呼!
抱着布团的长枪如出洞的毒蛇一般割开空气朝绪方刺来。
虽然弘治的长枪也舞得有模有样,但和他师傅相比,还是差远了。
绪方的脚步连停也没停。
一边继续保持着前冲的架势,一边将身体像弹簧一般缩起,简单地积蓄了下力量后,屈伸上身,把刀从下向上劈去。
登楼!
绪方使出了他平常很少用的榊原一刀流的剑技——登楼。
木刀击中物体的手感很足。
弘治的力气远不如绪方。
因为他的长枪就这样被绪方给直接架开了。
而绪方也就这样十分顺利地突近到了中门大开的弘治的跟前。
和弘治相隔大概4步远的距离。
这已是绪方的刀可以轻松砍到对方的距离。
与弘治为敌,4步之外,绪方的刀快。
4步之内,绪方的刀又准又快。
绪方的动作太快,弘治此时连将手中的长枪收回来进行回防都做不到。
嘭!
击中物体的充足手感再次顺着绪方的手掌传过来。
绪方对准弘治的腰腹直接来了记龙尾。
因为弘治身着护甲的缘故,所以绪方大可稍微放松些手脚地去斩。
侧腰结结实实地挨了记龙尾的弘治踉跄了几步才终于稳住了身体。
而绪方在砍中弘治后,便快速后跳了几步,拉开与弘治的距离。
【叮!使用榊原一刀流·龙尾,击败敌人】
【获得个人经验值50点,剑术“榊原一刀流”经验值50点】
【目前个人等级:lv33(3640/5000】
【榊原一刀流等级:11段(6555/7000)】
不甘之色在弘治的脸上浮现。
弘治本欲提起长枪和绪方再战。
但被场上的裁判给制止了。
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弘治完败。
若是弘治再出手对付绪方,那就是违规了。
会场的周围,部署着相当多幕府的士兵。
部署在周围的这些幕府士兵们,其职责便是维护会场治安,惩治那些闹事的人。
弘治可不想和周围的那些幕府士兵们为敌。
所以在狠狠地瞪了绪方一眼后,快步走到了场地边上,在官差的帮助下脱着身上的护甲。
而绪方也一脸奇怪地看着快步离开的弘治。
——不就是把你那在吉原闹事师傅给打败了嘛……至于用这种好像我杀了你全家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吗……
……
……
绪方刚从“甲场”走下,近藤便立即迎了上来。
“真岛,那一刀真是漂亮!”近藤的语气中满是兴奋,“那把枪刺得这么快,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精准地劈中它的啊?”
“没什么特别的。”绪方道,“看准枪头的位置,然后赶在它的枪头刺中你之前,一刀将它劈开——就这么简单。”
绪方刚才的以刀破枪,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复杂的技巧里面。
就是凭着强横的身体素质直接破开而已。
在系统的加持下,绪方的身体素质早就远超普通人。
不论是徒手格斗,还是持械战斗,身体素质更好的那一方都占尽便宜。
用蛮力将枪弹开——这是绪方所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之一。这一招百试不爽。
上一次在吉原打败那个弘治的师傅——石田广骏的时候,绪方也是使用这一招。
“真是厉害。”一旁的五六此时也微笑着说道,“多亏有了像真岛君你这样的人,这‘御前试合’才不至于太无聊。”
说罢,五六将视线转回到身前的“甲场”、“乙场”上。
“虽然参加‘御前试合’的人都弱得可怕,但我果然还是很想参加啊……”
“哦?”近藤道,“你也想要那100两的奖金吗?”
“那倒不是。”五六耸了耸肩,“我并不怎么缺钱。”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各路人马比试,然后磨练我的技艺而已。”
一抹开心的笑在五六的脸上浮现。
“唯有不断地锻炼、增强自己的实力,才能让我感觉我是活着的。”
“你既然也对‘御前试合’很有兴趣的话,为什么之前不报名呢?”绪方问。
“我报名了也没用啊。”五六的脸上浮现出几抹无奈,“我连汉字都不是很会写,不可能通过最开始的文试的。”
“为什么要设计必须要先通过文试,才能进行武试的这样的规定啊……真是麻烦啊。”
“如果没有那麻烦的文试的话,我就参加‘御前试合’了。”
“想不到你也是个痴迷于精进自身的人啊。”绪方轻声感慨着。
五六:“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技艺的精进,更能让我感到开心的了。”
“五六,你和我一样啊!”近藤在一旁兴奋地大喊着,“我也是为了能让自己不断变强,才决定云游四方、不断挥剑!”
“哦?你正在做武者修行啊?不错嘛。”五六露出微笑,“在这个算盘比刀好用的时代里,像你这样还会进行武者修行的人不多了啊。”
“只可惜我还差得远啊。”近藤苦着脸,抬起手拍了拍身旁绪方的肩膀,“也不知道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师傅这样强。”
……
……
阴沉着脸、低垂着头的弘治刚从“甲场”上下来,便感到身前的光线一暗——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前。
因为低垂着头的缘故,弘治能够看到一双没有着袜、只穿了一对草鞋的大脚。
弘治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身前的人是谁,便有一道充满怒意的斥骂如从天而降的落雷一般,自弘治的前方砸向他。
“你这混小子!你刚才想干嘛!”
弘治将原本低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
视线从没有着袜的大脚渐渐上滑,从破旧的衣服一路滑到一张布满怒意的脸。
这是他师傅——石田广骏的脸。
“你跟我来!”
石田拉扯着弘治的臂膀,将弘治扯到一处远离会场、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你刚才那副想将真岛君戳死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将自己的弟子拉到无人的地方后,石田便对弘治劈头骂道,“你是想将真岛君弄死吗?”
“我并不想弄死真岛吾郎,我只是想狠狠抽他一枪,不狠狠抽他一枪,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你的心胸就不能宽广些吗?!”石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能!”弘治不假思索地喊道,脸颊因激动而变成了诡异的潮红色,“他夺走了我的师傅,你让我的心胸怎么宽广?”
“我不是都说了吗?!”石田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我对真岛君的感情永远比不上我对你的感情,你怎么还记恨上了?!”
“少胡说了!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在偷看那个真岛吾郎!”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可以看到真岛君了,我偷偷看看他又怎么了?!”石田将双手搭上了弘治的双肩。
“把手拿开!”弘治奋力摇晃着双肩,想把石田的手甩开。
“听我说!弘治!你可以这样一直陪着我!”
“而我和真岛君则永远没有结果!”
“说不定在‘御前试合’结束后,我就永远也见不到真岛君了!”
“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去记恨真岛君,或是埋汰我!”
“明白吗?”
弘治见自己没有办法甩开石田的双手,也渐渐消停了下来。
见弘治渐渐恢复了冷静,石田的语气也慢慢放平和了下来。
“弘治,我以前从来没有请求过你做什么。”
“这一次可以让我任性一会吗?”
“直到永远都没机会再见到真岛君为止,可以任由我像昨天那样静静地看着真岛君吗?”
弘治沉默了下来。
在沉默了不知多久后,弘治才终于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许接近那个真岛吾郎,也不许去跟真岛吾郎讲话。”
见弘治终于做出了让步,石田露出了开心的笑。
石田与弘治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喧闹的会场。
但他们并没有挤入纷杂的人群中。
而是站在外围,远远地看着位于人群中的绪方。
望着正站在近藤和五六之间的绪方,石田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
但这柔和下来的目光中,又带了几分嗔怨。
——真岛君的人缘真好呢……
——身边一直有那么多男人。
——昨天有个高个子和一个矮个子陪着你。
——现在身边又多了个之前没见过的人……
石田将嗔怨的目光投向近藤。
——好羡慕啊……这家伙看上去和真岛君的关系很好的样子,一直好亲昵地跟真岛君聊天,还拍了真岛君的肩膀……
在吉原被绪方给一招打败后,不知为何,绪方……不,应该说是戴有着绪方那戴有着人皮面具的脸,便一直出现在石田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石田此次来江户,主要是想让自己的弟子来体验一下“御前试合”,磨练弟子的技艺。
昨日陪着弘治来到武试的会场后,石田便立即发现了这段时间让他魂牵梦绕的绪方。
但石田不敢上前找绪方搭话。
只敢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绪方。
即使不需要跟弘治做承诺,石田也不会去主动找绪方搭话,再跟绪方有任何的瓜葛的。
因为石田一眼就看出——绪方并不是众道人士。
和绪方永远也不可能有结果。
所以和绪方多做纠葛,只会徒增烦恼。
不仅给自己带来烦恼,也会给绪方也带来烦恼。
为了不让彼此都受苦,所以石田选择默默地远离绪方。
虽然身边的弘治已经开始用幽怨的视线看着石田了,但石田的目光仍旧没有从绪方的身上挪开。
——啊啊……真岛君身上的那件深蓝色的羽织看上去好像好暖和的样子……
石田默默攥紧了自然下垂的双手。
上齿咬紧了下唇。
——好想为真岛吾郎君做些什么。
这是目前萦绕在石田脑海中的唯一的想法。
……
……
江户,不知火里,审讯室——
“嗬……嗬……嗬……嗬……”
被吊在横梁上、满身是血的阿康,不断发出沙哑、仿佛随时都快断掉的“嗬嗬嗬”的呻吟声。
从昨夜被抓进这个审讯室开始,阿康便遭受了一连串的恐怖酷刑。
灯油之刑、石压之刑、鞭子抽打……
从昨夜到现在,阿康已快没有人样,浑身是血,全身上下几无一块好肉。
“快说吧。”站在阿康身前的忍者用着冷漠的口吻,“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就不用再这样受折磨了。”
尽管阿康已不成人样,但他的这副模样仍未能让这帮负责审讯他的忍者们拾起怜悯之心。
和昨夜的满脸坚定不同,此时的阿康,其眼中已有着痛苦、迷茫、不甘之色。
由痛苦、迷茫、不甘混合而成的复杂感情,和名为“坚定”的情绪激烈地来回拉扯着。
“看样子,你还是不肯说啊。喂,给他上点药,别让他就这么死了,给他上完药后,再来一次‘灯油之刑’。”
忍者的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令阿康眼瞳中的“坚定”全面溃散,败给了“痛苦”、“迷茫”、“不甘”。
“早说出来不就完事了吗?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
“若是之后让我们发现你所说的是假情报,我们会让你比现在还要痛苦百倍。”
……
……
江户,某片偏僻的地方——
此地是江户的“欠发达地区”。
房子普遍比较低矮,在这里走动的人流也不多。
但此时此刻,这块偏僻的地区却来了一帮不速之客。
“终于找到了呢……”
真太郎站在一座3层楼高的茶楼的最顶楼的某座房间内,遥望着远处一座低矮的、不起眼的房屋。
这座房屋的屋顶及四周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应该已经许久没有人在里面居住过了。
但真太郎的目光就是死死地盯着这座似乎已经荒废了的屋子。
“原以为最快还要3天的时间找到你,没想到这么快就逮到你了。”
真太郎之所以在这座茶楼的最高楼开了个房间,不是为了能有一间静室供自己喝茶、休息。
而是因为待在这个房间内,能很好地监视远处的那座不起眼的矮屋。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这般低声嘟囔了会后,真太郎偏转过头,看向跪坐在他身旁的一名部下。
“去,回不知火里一趟,告诉炎魔大人:我们找到那叛忍的藏身之地了,我现在继续监视他目前所住的地方,请求下一步指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