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时,两人一住徐汇,一住浦东,可即使要跨过半个上海滩,他们也要想办法一起吃顿饭,睡一觉。结了婚,生活在一起了,反而食不同桌,寝不同房了。
姜岚毕竟是女人,即使在外面如何叱咤风云,回到家也想在老公面前撒撒娇,寻求些心理抚慰。可她女强人做久了,忘了该如何在男人面前撒娇。别的女人撒娇委婉缠绵,像波斯猫,她撒起娇来霸气十足,像胭脂虎。“没看我喝多了吗?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还不去给我倒杯水来?!”“我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你周末不要加班了!陪我去趟香港买衣服!”
顾之因为工作是姜岚帮忙找的,在老婆面前,总自觉矮了一头,开始也没计较她的态度,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顾之在外面也是个受人尊重的大夫,在家里被老婆这么呼来喝去,面子上也挂不住,寻了机会,狠狠地和姜岚吵了几次。 姜岚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打拼,受了外人那么多气,回到家来,在自家老公那都得不到哪怕些许安慰,她也自觉委屈。
本来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可这两位吃饭睡觉都不在一起,姜岚的委屈,顾之的愤懑,就这么一层层累计着,得不到纾解。
小岑的胃口很好,喝了两小碗海参小米粥,她像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姜岚:“岚姐,到底什么是女人味呀?我有个大学同学,高中就和她老公谈恋爱,两人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上个月离婚了,前夫说她没女人味。岚姐,你说女人味是什么,为什么那男人和我同学睡了七八年,才发现她没女人味?,”
还没等姜岚回答,小岑又嘀咕道:“其实,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岚姐,在协会,人见得多,事情也听得多,钱钟书说得对,婚姻就是个围城,城里的人批命要往外挤,没挤出去的,不是懒,就是麻木了!”
小岑拿筷子敲木鱼般轻轻地敲着碗:“这么想想,女人活着真没意思,哎,也不知道我和小邹以后会怎么样,算了,不想他了,是我的总归是我的,不是我的,怎么也留不住。” 互联网时代,信息获得更便捷,一个二十来岁的人也能轻易的得到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阅历”。可网上得来终觉浅,没经过时间和事件过滤沉淀的“阅历”,年轻人通常无法消化,反而让他们不知所措。
他们要不被那些纷繁的消息搞得不知所措,畏首畏尾;要么自认看透世情,变得玩世不恭。
最坏的是,那些所谓的“阅历”,让他们过早丧失了天真,对生活少了一份期待,习惯于用自以为成熟老练的方式解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人总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当一个年轻人用成年人的世故对待生活,生活自然就变得庸常无趣。
姜岚见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岑一下子颓废如失婚妇女,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有心想说说几句婚姻是美好的之类的鸡汤话,给这个恐婚小女孩鼓鼓劲,可想到自己的婚姻,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一个,多少有点欲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另一个,则满是天凉好个秋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