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喜欢炫耀自己的“关系”,常常将“关系”挂在嘴边,更有甚者,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动用“关系”,以彰显自己的能力。其实,这样做,是对人情和友情最大的伤害,更是对自己掌握的关系毁灭性的破坏。
像凤歇市两位副局长这样的关系,其实是不值得如此看重的,傅一灯完全可以将它处理成医患关系或者简单的、一般的朋友关系。而这种关系,绝不能将大事相托。
傅一灯还年轻,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厉害。而要学会甄别这些关系,光凭施远腾说教是没有用的,就算施远腾苦口婆心去说,傅一灯也未必肯听。 这次不一样,凤歇市之行,让傅一灯感悟的事情不少。虽然没有很透彻,起码知道,一些人是靠不住的,是帮不上忙的。
第二天,周一早交班,宋明因为对施远腾好,也被高江边缘化了。现在的神经内科,是由接替宋明的、高江的亲信郭华主持神经内科的“大局”。大家都知道,郭华属于“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式的人物。
郭华知道他的依仗是什么,更知道高江想他干什么或者他干什么高江会高兴。每一次科室集中交班,他都忘不了向施远腾的学生开炮,有多难听说多难听,根本不在乎施远腾的感受。
其实,在施远腾主政神经内科时,郭华还是一位主治医生。因为学识浅薄,十分害怕跟着施远腾查房。
施远腾有个怪脾气,谁害怕,他就针对谁提问题,而且专门问,一连串地问。别人以为施远腾小气,其实,施远腾是想通过这个办法,迫使被问的人回去看书学习。 施远腾对医生这个职业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医生,面对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面对的是一个个身患疾病的病人。如果一个医生不专心钻研业务,不努力提高自己的临床水平和能力,这些鲜活的生命有可能死去,这些疾病缠身的病人的痛苦将得不到舒缓。
施远腾对下属在专业上的苛刻,实际上是对下属的负责,对生命的敬畏,对病人的尊重,绝不是什么小心眼。
懂得其中道理的人,会很感谢施远腾的提问,比如杨修影。不懂得的人,会害怕和憎恨并存,比如郭华。
作为自己的老师和曾经的上级,郭华还没有这个胆量和底气与施远腾对着干,但对付施远腾的学生,他是有足够的胆量和底气的。
今天,郭华的火力全部对着傅一灯。 “现在是科室最忙的时候,傅医生完全没有顾及科室的状况,自己也没有特别的原因,竟然要休两周的假,太不像话。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批评批评。”施远腾听罢,心里暗暗发笑:你郭华不是找抽吗?傅一灯休假,难道不是你郭华批准的?
交完班,大家陆续离开课室。看着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施远腾,杨修影突然说:“主任,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包括郭华在内的人都知道,杨修影叫的主任,绝对不是郭华,一定是施远腾。施远腾微微一笑,停下准备抬起来的脚步。
“听傅医生说,事情不是顺利,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杨修影走近施远腾,悄声说。
“确实不顺利,这种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离开人民医院这个平台,能够打出一片天地的,那才是真正的牛人。傅一灯现在还没这个能力,你也不用为他操这个心。不是我小看你,你离开人民医院,也无法杀出一条血路来。”施远腾与杨修影的沟通,向来直截了当。 “主任说的也是,我能帮的,也许只能借他一点钱。毕竟,起步是需要一笔资金的。”杨修影对资金方面还是有了解的。
“这个放在下一步吧,他现在呀,连步都还没办法迈开。不过,到时可能真的需要你在资金方面的帮忙哦。”施远腾知道,自己手中没有多少钱。如果傅一灯不能说服父母,他自己也拿不出多少钱。
“如果傅医生不行,怎么办?”杨修影还是很关心。
“那只有我出面喽。不过,我一旦出面,性质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你想想哈,我出面,意味着我求的人是给我面子才办的。所以,我必须对他们说,诊所是我办的,否则,人家为什么要帮我的学生?”
“这样一来,是不是变味了?是不是把刀柄送到高院长手中了?医院是不是会流言四起了?”施远腾一连串的发问,令杨修影脸色大变。她太清楚高江的为人了,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不弄死施远腾才怪呢。
“那还是算了吧。如果傅医生办不下去,让他回来做医生。大不了不理他们,忍耐一下罢了。”杨修影说到底还是为施远腾担心。
“依我看,傅一灯不会死心,他会继续往前冲的。”
“那怎么办?您真的要出面?”
“现在看来,我是非出面不可了。估计如果我出面都不行,傅一灯才会死心。”
“嗯……我有个想法,不过,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吧。”杨修影似乎早有想法,只是被施远腾这样一说,她反而不想说了。
“怎么?现在不能说?”施远腾笑着问。
“不能,现在不能。总之,这个想法我肯定会对您说的,但不是现在。”杨修影这样一句话,令施远腾心中一个激灵:嗯?是不是与诊所有关?
“好吧,等到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再说。”虽然施远腾想到了这一点,但决定不再追问下去,这不是他施远腾的风格。再说了,现在的施远腾,确实不宜与杨修影有太多的接触。不为自己,也要为杨修影着想。
熟悉施远腾的人,都知道施远腾的作息时间。没有特别的事情,没有人敢在施远腾休息时打电话给他。
周二晚上8点多,傅一灯的电话打来了。
“老师,我老婆的闺蜜上午从凤歇市回来,说劝不动周金才。”
“没关系,本来就没抱多大的希望。这样吧,我准备行动,记住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一旦我出手,所有的事情必须打着我的旗号进行,否则,没有人会真心帮你的。”
“明白,辛苦老师了。”傅一灯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别说傅一灯,就算是杨修影,也没有见过施远腾为自己的事情动用什么关系。这一次,施远腾被迫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