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兄弟三人也收到了一份名单与信息,名单上是李刺史夫妇下午亲自或派人去拜访的人家,必定家里出了丑事,歉意还是要去传达的。
结交的人物无非就是那些,亲力亲为的几家也在礼数之中,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一切看似中规中矩,偏这中规中矩中又透出了几分不寻常。
有户人家能在上午被当场打脸后,下午便能似无事人样登门拜访的。更何况方府中已传出信来,已原谅了那位未来的姑爷,必定他是不知情的,婚约照旧。吉日改定在十五日之后,二月二十二日。 消息传出后,有的人是认为方家大肚,且李家对穆庄是过份了些,但换位而言,又无可厚非,得了一个土匪媳妇,确实登不得大雅之堂,特别是女眷们,想着若是那女土匪,以后跟她们一块平起平坐,吃饭喝茶,便不寒而粟,恶心反胃。
有清流自正之人,则是摇头无语,难怪这两家人能起到一块,都是道德败坏,言而无信之人,唯有一小部分人,嗅出了点不同的味道。
论起来这方大小姐算是低嫁了,背靠附马爷,自己虽说只是个二品府官,比起那李刺史来还是要高出那么一截,在姑娘今个受辱的情况下,居然仍霸着婚约不放。
是,悔了婚,有辱方大小姐名声,可就这样嫁过去,又对名声有多大的帮助?落在身上的黑点一辈都洗不干净,推掉了反倒让人赞上一声有风骨,可事实却是……
一番消息下来,三兄弟越发觉得李府不简单了,当即决定晚上去看看。 早春的天还是黑得很快的,亥时初三人便已进入了李府。这府上表面上没有超制,暗地里多放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倒不算什么,暗卫清了路,很快便到了李刺史的书房。
父子俩正对坐,商量今日之事的对策。“你岳家如何说?”一天下来的事,让李刺史身心疲惫,问起话来也有些有气无力。
“他能如何说?还想不结亲不成?”李元勤冷哼了一声。
暗处的三人皱了一下眉,这亲事越发不简单了,明明是低嫁,此刻听起却是不得不嫁。
“也好,省去一些麻烦,也算是他识趣。”李文才不觉得儿子的话有什么不对。 “父亲,这穆庄……”想到今天所见的那个女子,李元勤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别想了,难为已所用。”若是能拉拢,当初他何苦把自个儿子许了出去。
“不一定吧,女人,总不那么回事。”那个女子若能收入后院,不要她做些什么,每日玩弄着,也是一大乐趣。
顾浩然周身气势一冷,他现在虽未对任何一个女子感兴趣,可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儿,被这种龌龊的小人惦记着,还是让人极为不爽的。
陶子骏紧了紧拿扇子的手,真他妈想抽他,那种惊才艳艳的女子,也是他李元勤可以肖想的。 夜贤尧摸了一下下巴,这李家的好日子到头了,先别说那种人儿不容别人算计,单说有这种想法的人,被自个遇上了,虽他只是个无什么实权的皇子,下点绊子,慢慢得磨死他李家还是有办法的。
“女人?你拿捏得住吗?把这想法给我收起来。”李文才就是李文才,算计了一生的老狐狸,到是明白这里的厉害所在。只是那藏在桌下的脚,不由瑟缩了一下。
李元勤恭敬得应了个‘是’。心下却不以为然。
“她们的落脚处,查到了吗?”明面上不成,只得暗里来了。今个他栽了,不代表他就要把这口气给吞了。
“跟丢了。”李元勤很是懊恼,这人找不到,许多事都不能做。 “跟丢了?”李文才也有些不可至信,这里是哪?可是封城,自个的地盘,跟个人居然跟丢了,那小女子与自己有十日之约,是不太可能离开封城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不见了,不由惊得又出了一身汗。
仔细得回想了今天白日里与她的交锋,看似没什么细究之处,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个想法,对方似都了如指掌,看似是被逼无奈,实则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了对方的圈套,不得不妥协。
“穆将军就是穆将军。”他可不会认为这是那个刚刚及笄的小女子设计的,甚至连她的母亲穆娘子都不放在眼中。必定当年,他只是略施小计,便让两大匪帮斗了个你死我活,他坐收了渔翁之利。
“穆将军不是作古了吗?”李元勤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当年穆将军离京,带走的无价之宝,不是那些御赐的贡品,而是穆家历代珍藏的机关、兵法、阵法的书籍,只可惜,他家已没了男丁,这些宝物终是没有往日的光辉。”李刺史不无感慨。
“那这穆家的小娘子,不是应该越发收为已用了吗?”李元勤仍不死心。
“收为已用?哼。”知儿子心思仍未放下,李文才有些生气。“你可知道当初穆将军带走的亲兵多少人?”
“多少?再多,不是都该作古了吗?”这都过去好几辈了。
“不多,百十来人,可这百十来人,个个忠心,他们的后辈,子子辈辈可都是穆家的忠仆,不容小窥啊。”回想起那两次到穆庄的情形,单看那气派,仆人的气势,便知不是可以硬碰的主。
“那不正好吗。”又添了一大助力。
“穆家之女怎会与人为妾。”若是可以,哪还轮到这小子在这肖想。这回不止脚抖,手也抖了起来。
“不为妾?”李元勤愣了一下。“那又如何?”
“穆家之女为妾,是会被逐出家门的。”本不想多说这无关紧要的话题,现如今不点透,这孩子会闯大祸的。他可不想后半生,被穆庄的人满天下追杀。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那是他亲眼所见,否则也不会在当初为孩子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