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六月初清晨的阳光中，坐在餐桌边的老皮诺看起来已经是垂垂老朽。他和阿尔诺、拉加代尔是同时代的人。
听着儿子蠢蠢欲动的话，老皮诺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道：“再等等。对待狡猾的狐狸，我们作为猎手需要更好的耐心。”
哪怕因此少赚一点。
小皮诺点点头。说起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之中，他确实是处在幕后。
其实围绕着“昭世集团”的这场龙争虎斗，他大致知道原因。
第一，来自港岛的Richard跑到巴黎来游说阿尔诺。他是港岛首富李加成的小儿子。
因为他被井高在美股上弄得亏损12亿美元。
第二，昭世集团的发展，特别是其中资的属性，对中国市场的偏好能更好的驾驭，这使得法国的大奢侈品集团们开始警惕、打压！
这是资本主义世界的常态。竞争不过，就用手段打压。
而他只是阿尔诺暗中拉拢的棋子。因为，皮诺家族的开云集团同样是奢侈品集团。他们位列在LVMH集团、欧莱雅集团之后。排在第三。在后面的几家是爱马仕，香奈儿。
当然，今年他们开云集团的销售额就可以排在第二。因为他们非常重视中国市场。
再等也行吧。即便没法利益最大化，但胜在安全。
小皮诺心里拿定主意，正喝着牛奶，就看到他的心腹戴维-刘易斯进来，就是上次陪同着见井高的黑人翻译。他不仅仅懂中文，同时还是小皮诺身边圈子中的助理。
此时，他的神情中带着焦躁。但戴维-刘易斯看到父子正在用餐，便等在餐厅的门口。
小皮诺开口道：“戴维，什么事情？”他虽然执掌开云集团的大权，已经接班，但不至于在生意上的事情瞒着父亲。
戴维-刘易斯恭敬的道：“皮诺先生，刚刚中国那边传来消息。有智库出具了调查报告，LVMH集团旗下的核心品牌：LV、宝格丽、（烈酒类）在华市场都遭到相当的下滑。那边的舆论在网络上已经爆发。”
什么？小皮诺微微一怔。
老皮诺见多识广，问道：“他打了爱国牌？”
戴维-刘易斯回答道：“并没有。根据我们集团在那边的职员反馈，井先生掌握着他们那边最大的网络舆论平台：微薄。相当于是推特。消息已经上了热搜。
我认为大概率是谣言。”
智库发报告，舆论场爆发，导致股价下跌，这种套路在欧美的股市都快玩烂掉。
但一个套路被滥用还没有被淘汰，这就说明这个套路是非常好用的。
换言之，今天的LVMH集团麻烦又大了。这又是一个利空消息。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老皮诺微微挑眉，他对“井先生”这位来自中国的超级富豪感觉面目很模糊，现在他有个大致的估计：这位井先生的实力很强啊！
在当今的工业化社会里，并不是谁制造商品谁占主导地位，在大多数领域反而是谁拥有市场谁占据主导。
在奢侈品领域，恰恰是买方市场！
即便全球的奢侈品都在学习贝尔纳-阿尔诺发明的销售套路：推出限量版，限购，先在纽约、巴黎等全球中心城市发布，其余城市要等数月后才有货。
老皮诺想了想，对看着他的小皮诺点点头，“，你放手去做吧。”
态度和几分钟前，已经是截然相反！
这不叫唾面自干啊，这叫“相机而动”。
其实，老皮诺对井高的实力估计有误差。在美西方里，媒体大亨的能量是非常小可的。他们的身家可能不是最高的。但是影响力完全不是富豪榜上的富豪们能比的。
但是，在种花家，媒体平台其实并不是第四权力。都是要听招呼的。井高并不是美西方的那种意义上的传媒大亨。
但是，老皮诺对井高的实力估计又是没错的。
因为他有钱！
小皮诺站起来，畅快的道：“好的，爸爸。我亲自去一趟16区的罗坦街12号。”他会将这些年收集到的所有LVMH集团的利空消息都带去，还包括他在LVMH集团里埋设的暗子。
...
...
6月5日的上午9:30分，巴黎交易所准时开盘。
大厅里大半的人都在盯着LVMH集团的股价。作为巴黎交易所的成分股，LVMH集团的股价涨跌关系到大盘。
而LVMH集团的股价在昨天尾盘跳水后，市场上流言四起。最瞩目的便是德银官网上挂着的做空报告。
大家都在关注着今天开盘之后，LVMH集团股价的走向。昨天尾盘的跌停，可以说是受利空消息、市场情绪的影响，其股价并不能真实的反应基本面。
那么，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筹备，接下来股价是升还是降呢？
结果即将揭晓。
巴黎交易所的副主席伯尼-奥古斯丁站在交易大厅的一角，抱着手臂，看着交易大厅正前方的屏幕。
随着电脑、互联网的普及，整个欧洲证券交易所都是使用同一款软件进行操作。整个交易大厅再没有几十年前他入行时的喧嚣、人头攒动。
他其实很怀念那时候的黄金岁月！这些年法兰西真的是在走下坡路。国内动荡，政治混乱，经济下滑，失业率上升...
不过，今天的巴黎交易所大厅还是略有点热闹的。今天早上“竞价交易”后，安排了一家来自中国的企业敲钟上市。
常住巴黎交易所的十几家财经媒体们正拥挤在台下，准备拍照。
主持人拿着话筒，用法语宣布道：“请锋利公司的董事长秦子恒先生敲钟。”
伯尼-奥古斯丁摩挲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看着这司空见惯的一幕，思绪不断的飘飞。
远东那边的时间比巴黎时间快6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京城的下午。那边微薄上的舆论、热搜的消息已经传过来。
他作为巴黎交易所的副主席，当然知道这些消息。
而随着昭世集团的大股东井高和欧洲首富贝尔纳-阿尔诺等人的交锋传开，有些消息都显得合情合理。
其一：LVMH集团打压中资的昭世集团，那其在中国市场份额下跌，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其二：昭世集团的井先生在他的国家里是媒体大亨，足以影响消费者的选择。LVMH集团几十年的口碑被毁于一旦。
其三：LVMH集团有些事情触碰了某些红线，这次被井先生曝光出来，想要公关而不得。市场份额还会继续下滑，退出中国市场并非不可能。
一想到这些消息，伯尼-奥古斯丁就觉得心烦意乱。
他作为巴黎交易所的副主席，他管理着数支基金，在巴黎CAC40的成分股LVMH集团上下了重注。而事实上LVMH集团的股价也从未让他失望，一路走高。
他又想起在上午开市之前，德银投资部门联席总裁切斯特-弗林在德银总部大楼前接受记者的采访的画面。
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将出来接受简短采访的切斯特-弗林围住。一名穿着红外套的女记者问道：“弗林先生，德银发布的做空报告是真实的吗？”
切斯特-弗林道：“当然是真实的。我有当事人的签名材料。你是哪家媒体？下一个问题。”
接下来提问的是一名中年记者，他说着英语，而非德语，“弗林先生，德银在报告中提出LVMH集团根本不值1400亿欧元的市值，并且说，LVMH集团的股票只值X欧元。请问你的依据是什么？”
切斯特-弗林瞪起眼睛道：“common，body！你难道没有关注来自中国市场的新闻吗？LVMH集团带头排挤中资昭世集团，已经快要丢掉中国市场了。那么，你认为它现在值多少钱？”
问题一个一个的进行着...
就在伯尼-奥古斯丁思绪放飞之时，交易所大厅的屏幕上已经显示出围绕着LVMH集团股价多空双方的大战：股价上下震荡着。
不断的有资金投入进来，进行着惨烈的厮杀。
然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和净化，将伯尼-奥古斯丁的思绪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