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包银下了山,到了界碑处,看见两人一狗。其中一人他认识,是山下驼罗庄的林海,经常来山上易货。另一人看着眼熟,好像也是驼罗庄的,却没认出来是谁。他瞥了一眼那条狗,也觉得眼熟。驼罗庄养了不少这样的黄狗,但他没见过毛色这么差、样子这么丑的。驼罗庄还算富庶,怎么狗日子过得这么寒碜了呢?金包银这么想着。
“林海,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金包银问道。
林海说:“好些日子不见山上的师兄下来了,俺爹让我来看看,正好庄上到了些新鲜货物,问问你们要不要。”
金包银皱眉道:“山上师长练功正到紧要关头,弟子们都在护法,现在不见外客,你回去吧。哦对了,你见到山上下来的人没有?”
“两个人吧?”林海指了指山的另一边,“往那边去了。”
金包银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转身往林海所指的方向去,才走两步,突然转回身来,一道剑光直奔林海。
林海的修为不高,和当初的林林山差不多,自然不是金包银的对手。这一道剑光,别说躲,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金包银四品实力,又存了杀心,这一剑相当霸道。这要是落在林海身上,不说身体被劈为两截,连魂魄都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候,只听“叮”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那剑光便忽然止住,就停在空中,化作一柄蓝色宝剑,剑身兀自颤动不已,颤过之后,剑尖如灵蛇一般往两旁扭动,仿佛在观察敌情。
金包银吓了一跳,大喝道:“谁?!”
他的话音未落,心中忽然警惕,感觉到一丝杀气,急忙凝神想要召回飞剑抵挡。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一道无形的剑气从他的身旁而起,斜肩而过,他的身体就分做了两半,魂魄脱体而出,却被一股力量禁锢住了,不得动弹。
那柄蓝色的宝剑失去了主人的感应,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光芒闪了两闪,便暗了下去。剑旁虚空中忽然现出一人,从容将他捡起,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自言道:“好剑,好剑!”
金包银的魂魄被禁锢在空中,大惊道:“齐鹜飞!是你!”
齐鹜飞转过身来,看着他说:“怎么,没想到?”
金包银惊愣片刻,道:“我七绝山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偷袭害我?”
齐鹜飞说:“你刚才那一剑也太狠了,如果我不出手,这位驼罗庄的兄弟此刻恐怕已经神魂俱灭了吧?”
林海此刻脸色煞白,气恼道:“我驼罗庄与你七绝山本同宗共祖,这些年来每每易货,那次不是让你们占了便宜,你们常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罢了,今日居然如此狠绝,要杀我!”
金包银却不答他,他害怕的只是齐鹜飞,即便此刻身已死,只剩下魂魄,也没把驼罗庄放在眼里。
齐鹜飞说:“七绝山确实与我无冤无仇,但密云宗就不一样了,图拉翁图谋盘丝洞的产业,掳掠我师妹,付洪生更是几次要杀我,还将我师妹打成重伤。而你,抓了我徒弟。难道我不该杀你吗?”
“我……我是七绝山弟子,与密云宗何干?”金包银狡辩道,“至于你徒弟,当时无人,我怕他被野兽吃了,才带他回来,你该感谢我才是。”
“是吗?”齐鹜飞扬起手中剑,轻轻抹了一把,“如果猜的不错,这就是昆吾八剑中的灭魂吧?”
金包银知道骗不过去,狠声道:“齐鹜飞,你别太张狂,莫以为我们密云宗没人了。我师伯就在山上,他要杀你易如反掌。你快放了我,也许我还能让我师伯放你一条生路。”
齐鹜飞笑道:“是吗?我手上有四把昆吾剑,哦不,现在有五把了,不过我声明一下,潘子墨和吴德不是我杀的,我只杀了图拉翁和付洪生。对了,还有四安里的赵全胜和他的私生儿子赵春,你觉得我会那么傻,相信你师伯会放过我?”
金包银无言以对,只能说:“那你就等死吧。”
齐鹜飞说:“等是要等的,死却未必。只要杀了你,你那个师伯又怎么知道?”
金包银开始有点害怕了,他知道齐鹜飞不可能放了他,而且看齐鹜飞刚才动手时的架势,毫不手软,看来早就下杀心了。
“我师伯已入先天,天仙修为,神念广大,你杀我,他一定知道,你跑不掉的。”
“哦?那他为什么不现在就下来救你?天仙呀,踏碎虚空,”齐鹜飞朝山上望了一眼,“这山也没多大,他两步就跨过来了吧!要不要请你们掌门或者什么老祖出山,万里之外取人首级也易如反掌吧?”
金包银有些绝望,说:“会有那一天的。你杀我师兄的事我已向师伯汇报,等我师伯办完此间事,回到密云总坛向掌门汇报,必踏平盘丝岭,你等着吧!”
“是吗?”齐鹜飞忽然笑了。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就是要确认一下,昆吾剑在自己手上的事情密云宗有多少人知道了。现在可以确定,密云宗总坛的人还不知道,消息止于山上的周大同,也就是金包银口中的师伯。这就存着一点希望,只要把以周大同为首的此次来七绝山的密云宗门人全都消灭掉,那么此事就不会有更多人知道,盘丝岭就是安全的。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且风险极大。首先周大同有天仙修为,明着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总要出些奇招。而且山上还有两个密云七子,修为也不会低,随便跑掉一个回去报信,盘丝岭就完了。
虽说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早晚他们都是要知道的,但迟总比早好,迟一天,盘丝岭就安全一天。盘丝岭的改造工程还在继续,齐鹜飞的修为也在突飞猛进,再加上有了涌金鬼国做后盾以及铁牛和司空丁等人的加入,盘丝岭会越来越强大。他相信再过十年,密云宗就算知道了,也不敢随便欺负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