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襄州州府,姚谌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酒菜,姚婉儿还是恭敬的站在一边,就跟在才子会上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院子里还多了几个陌生的看着像是商人打扮的人,其中一妇人像是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红的。
看到徐锦宁他们回来了,姚谌第一个迎接过去的:“公主、驸马您们可算是回来了,在外累了一天着实是辛苦了。”
“不辛苦,本想出去散心,没想到却看了一场好戏,相信婉儿小姐应该把才子会上的事情都告诉给姚大人了吧。”
话语落下,就见商人打扮的夫妇双双跪下,男人道:“都是小人管教不严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公主教训的是,杀的是。”
原来这老头就是那柳公子的父亲,那这哭哭啼啼的应该是就他母亲了,这是上门问罪还是上门认罪?
这戏别说徐锦宁看不懂了,就是温丞礼看的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要搞什么名堂。
按理来说徐锦宁杀了他们的儿子,他们不来哭天喊地的问罪找责就算了,还这么低三下四的求饶完全是一副讨好的姿态,任由谁看了不觉得奇怪?
在襄州数日,奇怪的事情也不少见了,就连那姚婉儿被打了巴掌之后还能笑脸相迎的,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温丞礼想,这也可能跟他们说的那个大计划有关系。
绰痕出去也有两三日,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温丞礼向来机智,做人也比徐锦宁更加圆滑一些,当即道:“柳公子死有余辜,你们作为他的父母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但你们认得清是非也算是悬崖勒马,公主不是爱连坐之人,自然不会对柳家赶尽杀绝。
姚大人父女二人之前也一直在宁都参与宫宴,难保出了疏忽,切记莫要再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影响了大人的声誉就不好了。”
说着,温丞礼让人上前扶那跪地的两夫妇,又拿起桌子上的酒:“今日公主也累了,丞礼就替公主饮了这杯酒,大家便散了都去休息吧。”
“驸马说的是,下官必定不让此类的事情再度发生。”
姚谌、柳家夫妇同时举起酒杯喝了那杯酒,温丞礼趁机仔细打量了他们一会儿。
徐锦宁也不知道温丞礼怎么回事,怎么的就跟这群人打上交道,这么严重的事情她还想找姚谌好好算账呢,现下倒好。
姚婉儿也赶忙拿了杯酒:“驸马深明大义,小女也敬您一杯。”
温丞礼笑笑并未回应她,只看向徐锦宁:“公主,也已深了,我们尽快回去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启程去江州么。”
“公主驸马这便要启程了?”姚谌急切的脱口而出。
温丞礼道:“在这里也耽搁了数日,见襄州被姚大人治理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居,我们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在此叨扰数日自然是要尽快离开的。”
“那,那今天晚上就更不能这么简单草率的应付了事了,若不然公主驸马就迟两天再走,等下官做些准备。再说,那杀死静思姑娘的凶手还没找到,尸骨未寒的就离开了多不好啊。”
姚谌这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温丞礼都不好拒绝了,可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必了,我们二人本就是微服出来,若让百姓知道了反而不好。”
“就这么决定了,明日启程,我们先回房休息吧。”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的徐锦宁坚定的开口。
这下,姚谌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只得一一应承点头说是,还让着姚婉儿送他们回院子去。
说得好像没了姚婉儿,他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似的。
回到房间,徐锦宁心里有气有恼,干脆往那儿一坐,气冲冲的瞪着温丞礼:“驸马好大的官威,我这一句话还没说你便直接说要离开,本宫可还没说要离开呢。”
温丞礼欠了徐锦宁一条命也没有怎么绷着脸,“今夜,这襄州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徐锦宁斜他一眼,“什么意思?”
“公主以为那姚谌为什么把柳家夫妇找过来认罪?”
“你知道?”
温丞礼倒了杯热茶:“若是我没猜错,他们说的那个大计划就是要对我们下手,姚婉儿被欺被打他们却还是笑脸相迎,除了想要稳住我们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刚刚跟他们说明日起身也不过是要试探他们一下,若今天晚上安好无虞那便是我想多了,若是出了事……”
“姚谌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对我们下手?”徐锦宁还是不敢相信,她要是在这里出事,那父皇还不得出兵平了这里?
“若只是他一人倒是无惧,怕就怕他是跟别人有所勾结。一个襄州州府,再怎么搜刮民脂民膏也不可能这么富有,那柳家夫妇看着只是普通商人,可他们的手腕上都有特殊的纹身痕迹,故而我才会跟他们喝酒。”
“他们会是夏国的奸细么?年纪那么大了?”徐锦宁在这方面还是略逊了温丞礼,这一点她还是承认的。
温丞礼继续说:“人不可貌相,那两人穿着打扮跟个普通商人老人差不多,可他们的手却特别的年轻,手上还有很多的茧子,那是练剑导致的。”
徐锦宁赞赏的看着他:“不愧是你啊,短时间内就能他们的身份外貌都猜出来,本宫佩服。”
“公主,这个时候就别说笑了,绰痕应该就快回来,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外面的红影卫再厉害也抵挡不了千军万马。”
怕是这整个襄州州府都被包围了吧。
徐锦宁思考着:“狗胆包天,到底谁给他们的胆子,难不成是聂白?”
“是不是也得等度过今晚再说了!”
温丞礼叫到:“来人!”
门开了,进来一个红影卫,温丞礼吩咐道:“你迅速去船上找萧飒,让他把禁卫军全都调过来。”
徐锦宁说:“光是有禁卫军还不够,拿我令牌,调遣汴州赵钰让他们立刻带兵马前来救援。”
温丞礼:“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一个人怕是赶不及。”
“那你说怎么办?汴州距离襄州是最近的,快马加鞭也就两个时辰,从那儿调遣兵将是最好的选择。”
“我去!”温丞礼道。
徐锦宁一愣,“你去汴州?”
“是,我的速度比他们更快,天明之前必定带人前来救援。”
徐锦宁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担心:“万一……他们提前呢?”
“他们应该也没想到我们明日便走,那姚谌也说了要让他们再准备两天,暂时应该调不来这么多人,他也没有把握。”
他们要明日启程也算是打了姚谌一个措手不及,他又怎么会来得及部署呢?
怕是谁都不会愿意去打没有把握的仗。
“万一,你猜的是错误的呢?”徐锦宁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们若是都猜错了,那姚谌没有熊心豹子胆呢。
若是杀了她,那姚谌置襄州的百姓于何地?
难道他真的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顾整个襄州的百姓安危?
“错不错,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温丞礼也希望自己想的是错误的,可是……
他转身拉起徐锦宁的手道:“公主,你可信我?
“若是不信你,本宫的小命可就没了。”她把信物交给他,“丞礼,不管今夜如何我都会守到明天早上,日出之前,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好好照顾自己。”
温丞礼点点头,把东西往怀里一塞,有绰痕和萧飒保护徐锦宁,应该是能拖上一拖的,要她的命倒是不会,就怕他们还有其他的阴谋。
温丞礼拿着信物走到门口,打开门正准备离开,他又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徐锦宁:“我会回来,等我,还有,照顾好你自己。”
徐锦宁冲他挥挥手,有他这句话无论如何她也会等到他回来的啊。
凡事要往好的方向想,万一他们猜的是错误的呢?
温丞礼的速度很快,徐锦宁的话哽咽在嘴边,还没说出口人已经消失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姚谌他们肯定去张罗人马去了。
徐锦宁又叫来华菱:“你去把婉儿小姐叫过来,就说本宫准备好了茶点觉得无聊,让她过来聊聊天。”
华菱点点头赶紧小跑着过去了。
等她走后,徐锦宁吩咐着红影卫:“等她来了,等我眼色行事,务必要把她拿下。”
“是!”
她的红影卫也都不是吃素的,虽然不是以一敌百,但也是以一抗十,回来这个地方她也不觉得是个错误,如果不以身犯些如何将这些毒瘤拽出来?
有些担心船上的昭弟,船上许多禁卫军少说也有好几千,那姚谌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恶事吧?
昭弟那边,暂时是不用担心的,她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江阴夫人……又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徐锦宁抬头看天,临近天黑,天色看起来压抑的很,西方落日照的周围的云彩都是暗红色,就像是染了血的蓝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