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还没有洗脸,撂下水杯就往外走,把胖东甩在屁股后面就往建生婶的家里去,一路上胖东问我到底怎么了?干啥火急火燎的?
我来不及和他解释,心里面只知道这回肯定要出大乱子。
可是,不知怎么地,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软,扑通一下就摔了一跤。 我从没想过,二十岁人了跑步会像三岁小孩一样摔跤。胖东把我扶起来,说我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病了?说要不就不用去帮忙了,他和老村长说一声就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了,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我捏捏拳头想要舒展一下筋骨,却发现我的手臂出现一块有一块的淤青!
这些淤青是那么的触目目惊心,就好像我遭受到了什么十大酷刑一样,我拿出手机照了一下我的脸,发现我就好像吸过毒一样,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对胖东说,有没有看到我身上的淤青?
胖东砸吧嘴:“额~~我是听说城里人都有些特殊爱好,就没想到咱五哥也好这口,都是男人我懂的!” 看着胖都给我投来,男人都懂的眼神,我心里哭笑不得,这事一时半会儿跟他解释不清了。
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想再和他瞎胡咧咧,得赶快去建生婶家把镯子取回来!
我不敢怠慢,站起来拔腿就跑。
我来到建生婶家的时候,她的几间瓦房已经布置成灵堂,一阵阵哀乐传来。
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昨天晚上还活生生的人,今天怎么就死了?而且还是自己自寻短见。 来到门前,我往屋里踏了一步,灵堂布置的十分简单,大厅中央放了一块草席,上面是建生婶的遗体,一张白布遮住了她的脸。
灵堂显得十分冷清,有两名村民上了一炷香就匆匆离去,在灵堂上也没有看见她的儿子。
这时候胖东也来到了我身边,他小子气喘吁吁的问我跑那么快干什么?
我看着冷清的灵堂,我问胖东怎么没有看到建生婶的儿子?
胖东吞了好几口唾沫才缓过来,“我听老村长说,村里人有大半年没见过她家儿子了。现在亲娘死了,都没有信儿。” 大半年不见人?
这和建生婶昨晚说的不一样啊?她不是说一直在家吗?而且还要考大学?
我问胖东,家里面找过了吗?
胖东撇撇嘴说,这就巴掌大的几间房,一看就看完了,哪有她儿子的影子?
我是越想越越不对劲,感觉建生婶好像就是为了骗我的镯子,可是东西她都到手了,她为什么要自杀? 你们俩在那嘀咕什么?!
一句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我和胖东顺眼看去,看到老村长背着手走过来,虽然他的身子已经有些佝偻,但那种干部的风范是不减当年。
胖东最怕就是老村长,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平时爱贫嘴的他,此时大气都不敢出,
老村长看了胖东一眼说了句,“回厨房去!”
胖东如释重负,一溜烟就往厨房那边跑。
我现在才想起老村长是叫我们过来帮忙的,胖东是炊事兵出身,掌大勺很应该,我过来能帮上什么忙呢?
“等下给你婶上柱香,死者为大。”
老村长的话说的有些语重心长,接着他又说:“过了晌午吃过饭,你和几个后生帮忙抬棺下葬。”
感情叫我过来去帮忙是抬棺材,干体力活。
可是村里面的老少爷们也不少,怎么就叫我们几个过来?
老村长可能看出我的疑问,悠悠地说道:“几个老爷们都软蛋,活着的时候能打破头,真遇到事儿了只会憋在裤裆里。”
老村长说完就带上几个后生去安排什么事情去了,而我,也去给建生婶上了柱香。我瞻仰了一下她的遗体,我的镯子并没有在她的身上。
那我的镯子到底去哪里了?
带着疑问,我一直熬到了晌午。
到了晌午,在饭桌吃饭的时候,有人夹菜给我,我才回过神来。
“小五哥,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营养不良?吃块红烧肉补补。”
和胖东那糙嗓门不同,声音的主人清脆如同银铃般动听。
我转头一看,柳眉弯弯唇红齿白,长长的眼睫毛眨了一下眼,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闪耀一般引人瞩目。可能是我久久不回话,此时她的脸微微泛红,又问了我一句:“怎么了?你不喜欢吃红烧肉吗?”
“喜儿妹妹,小五哥哥不吃红烧肉,给亲爱的东东哥哥吧,你看我也营养不良,都瘦了好几斤了。”胖东凑过来,撅着个嘴巴,带着一股子油腻学着撒娇的腔调。
喜儿白了胖东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的游泳圈都三层了,还营养不良?”
胖东悻悻地把屁股挪回自己的位置,连夹了几块肉往自己嘴里塞。
我是少有看见胖东吃瘪,也在脑海中搜寻少女的记忆。
喜儿好像是小时候老爱跟在我们后面的小女孩,又矮又小还爱流鼻涕,那时候我们老是笑她鼻涕虫。现在倒是出落地这么水灵了。
而且,我也想起来,建生婶是喜儿的亲姨。那么说不定,她应该知道我手镯的下落。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喜儿,你知不知道,你姨手上有个镯子?”
喜儿眨眨大眼睛,有些茫然:“小五哥,我们那么久没见面了,你不应该问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书读得怎么样,考试得几分,大学在哪里上之类的吗?”
我被喜儿问得有些哑口无言,我觉得自己问得的确过于直白,多年不见也没寒暄几句。看着喜儿认真严肃的模样,我感觉气氛似乎有点尬。这一刻我才明白,喜儿可不是当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一起玩泥巴的鼻涕虫了。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胖东,结果这货居然闷头扒饭,一副见死不救的模样。
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结果喜儿扑哧一笑,拍了一下我的手臂笑着说道:“嘻嘻,我和你闹着玩呢。”
我感觉气氛有些缓解,就讪笑了几声。
这时候喜儿才接上我的话,对我说:“我没有见过我姨有镯子,而且这些年,我姨一直没和娘家人走动。就算有点值钱的东西,也会给我那不成器的三弟拿去卖了。你看,到现在都不见人。”
卖了?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要是被卖了,这可就麻烦了。
随后,喜儿问我最近怎么样,只是我心里有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镯子的事情就像个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心头,我饭菜也如同嚼蜡。便放下碗筷,借口去洗手间。
我们吃饭都是在建生婶门前摆的几桌,几间瓦房里里面有没有洗手间另说,我也是有目的在里面转一转。
建生婶的遗体就在灵堂,人走了也没有一个人守着灵堂,显得非常凄凉。
建生婶的家几乎可以说家徒四壁,几间瓦房里都是简单的陈设,连个衣柜都没有。但有一间房间却显得有些古怪,房门前却上了有三把锁。
难道里面锁着什么宝贝?
房间门我是没有办法撬开,但房间留有一扇窗户,虽然也是紧闭,但我摸索中还是找到一条并不明显的裂缝。
我顺着那条缝往里面看,里面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见。我正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啪嗒,啪嗒的声音。
这种声音听得怪耳熟的,是有人在里面?
我想着再往里面瞧上几眼。
“你在干什么?!”
一声断喝,让我停止继续探索。
我回头一看,只见老村长带着几个后生站在了我的身后,其中胖东和喜儿也在,胖东还对着眨眨眼。
我看老村长的样子,似乎对我的行为感到生气,我解释说,房间里面好像有人。
老村长的脸沉了下去,冷冷说道:“有什么人?那间房间前段时间下雨塌了,都是烂木头破瓦片,还能住人吗?”
听到老村长的话,让我心里保留了几分怀疑,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在老村长的主持下,我们给遗体入殓,因为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忙活完已经快下午了。
临近黄昏送葬的队伍才出发,我看了一下送葬的队伍,几乎都是拉过来凑数的。只有喜儿在队伍前面扶灵。本该建生婶儿子做的事情,现在让外甥女做,辛苦了一辈子为了儿子,结果...
建生婶的墓地就是她男人家的祖坟,给建生婶下葬之后,老村长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红包,说我们辛苦了,让我们早点回家。
其实我们都明白,这场葬礼办的简陋,甚至可以说是草草了事,但,事情也只能这么办。
走的时候胖东和我一起走,路上他问我怎么闷闷不乐的?
我就把镯子借给建生婶的事情和他说了,现在知道镯子的事情恐怕只有她儿子,结果连人都没出现。
胖东听完停下脚步。
我问他怎么了?
胖东犹豫了半天,才悠悠说道。
在建生婶家我看见三蹦子了!
胖东嘴里说的三蹦子,正是建生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