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目相对。
相对视线中好似有金属丝相连，金属丝电闪雷鸣、火花四溅，其中敌对不言而喻。
不只是丁闯和赵定昌、赵如玉对视，其他人也若有若无看向他们，毕竟当初在交界处方老都亲自出面，闹的非常大，大家心中都知道，只是事不关己，没有太多议论而已。
而此时，矛盾无法调和的两人出现在一个场合，想不关注都难。
董霸霸感受到丁闯神情不对，循着他目光看去，但看到赵定昌出现，眉头下意识皱起，以方老的社会地位而言，赵定昌能出现无可厚非，但绝对不是现在，应该在追悼会上，哪怕是明天，连夜赶来在表达什么？
三人对视时间不长，仅仅三四秒钟，可不知为何，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哒……
赵定昌率先动了，直直向丁闯走过来，他明明脚步落地很轻，却像是地动山摇，明明身边只跟着赵如意，却好似带了千军万马，周遭空气都跟着四散逃穿，赵定昌脸上挂着笑容，笑的极其压抑，甚至看不出是在笑。
宛若在黑暗中被灯光一点点照亮面孔。
丁闯很清晰感受到压力，这种压力并非知道他即将要做什么的心虚，而是在“体量”上的差距，自然而然的气势不足。
毕竟，南山会的总体资产要超过方老！
哒……
赵定昌走到丁闯身边，但没看丁闯，而是看着前方的民房，缓缓开口道：“什么时候到的？”
像是老朋友相见，很客套的寒暄。
董霸霸犹豫片刻没说话，因为很清楚这句话并非在问自己。
丁闯也收回目光，想清楚一点，无论与南山会、与赵定昌的矛盾再大，谁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发飙，不要说发飙，连大声说话都不可以。
轻声道：“刚到，十分钟左右。”
赵定昌又波澜不惊问道：“你也做好准备，你没多长时间了。”
唰！
唰！
丁闯和董霸霸猛然看向他，完全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他敢说的如此直白，不过看周围人的目光，虽然有人在看着，但看他们的表情不难分析，并没听见。
确实，赵定昌的声音不大。
董霸霸终于忍不住低声道：“赵会长，这句话应该送给你自己，不要忘记，这里是海连！”
“呵呵。”
赵定昌自信一笑，同样，也没有笑出声，只是嘴角微微一撇，他又转头看向董岚：“根据我的消息，哈弗岛在三月份上市，流通股达百分之七十，董总，你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知能不能保住哈弗岛？”
此言一出。
董岚脸色顿时变的煞白，毛骨悚然，这已经不是警告，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很显然，是打算通过股票市场动手。
要知道，一旦南山会无限制的投入，无限度在股票市场购买股票，确实有成为第一股东的可能，届时就可以血洗董事会，董霸霸也要从董事长的角色变成打工人。
没等董霸霸说话。
赵定昌又小声道：“不要太当真，只是开个玩笑，虽然你为了上市把股份释放，但你身边还有高强、杨如林、吴晴等元老，他们手中还有百分之三十几的股份，那是限售流通股，只要他们支持你，我买再多股票也掀不起风浪。”
这句话让气氛变的更死气沉沉。
哪里是开玩笑？分明是在进一步提醒，意思是你手下的人也可能被我策反。
放在其他人身上，董霸霸绝对不会在乎威胁，但赵定昌说出这句话，有两个不稳定因素，一是赵定昌与丁闯不死不休，面对南山会的决心，哈弗岛内部会不会出现反对声音？
二是之所以拖到今年才上市，就是因为内部很多人不同意上市，担心上市带来的风险，虽然现在已经摆平，但他们手中依然有股份，一旦南山会开始大举进攻，他们会不会被策反？
董霸霸快速整理心情，小声道：“哈弗岛上市之后，市值至少在百亿以上，如果赵会长愿意把南山会所有人的流通资金掏空，帮助哈弗岛市值进一步提高，我非常欢迎，荣幸之至。”
“对了，你们加在一起可能也没有二十个亿吧，需要贷款？”
市值百亿，想在流通市场掌握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股份，至少要二十个亿，而这二十个亿，可需要真金白银。
南山会的体量确实很大，大到超过方老，但也只是资产，不是现金，就像林天耀，六钢几个亿的资产，因为几千万的资金，险些被逼到跳楼。
让南山会拿出二十个亿一定拿不出来，所以贷款是必然的。
这样想想，他们也未必会动手。
赵定昌古井不波道：“不需要二十个亿，几个亿就可以，具体怎么操作……”
他顿了顿，又道：“忘记给你介绍了，她是我女儿，赵如意，国际常青藤高校的金融高材生，如意，你给董阿姨讲讲，股市如何运作。”
董霸霸看现在赵如意。
丁闯也下意识看过去，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之前救援的时候她脸上被鲜血浸染，后来在山水华庭，只觉得面熟，也没好意思盯着看。
近距离看去，很漂亮，鼻梁翘挺、唇瓣精致、睫毛很长、性格眼，有点类似鸭蛋脸型，确切的说，美的不惊艳、很自然，身上没有过分突出的气质，若是穿上运动装，可以是学生妹、穿上制服可以是公司白领、穿着华丽一些也可以是霸道女总裁。
美的，很百搭。
赵如意也把声音压的很低，因为旁边还有很多人，虽然站的距离并不近，但正常的说话声音一定能听见。
“董阿姨，把几个亿变成更多数字的方法有很多，第一种，可以用已有资金作为金融资产向银行贷款，可以把资金放大到三倍，如果能拿出五个亿，最多可放大到十五个亿。”
“第二种可以利用资产证券化，也就是俗称的abs，在通过特殊实体转化成金融资产，再去贷款，第一轮至少可以翻一倍，操作两轮可以翻四倍，如此反复，可以几十轮，可以拿到几百亿资金。”
当然，这只是简单的逻辑关系，如果董阿姨有兴趣，我可以给你具体讲讲。
董岚：“……”
她听的脸色铁青，并非听懂，而是完全听不懂，把公司上市是她对金融市场仅有的了解，涉及到太专业的知识就显得外行，只是听赵如意说的行云流水，应该有操作空间。
她不知怎么回应，忽然想到丁闯，他是学金融的，虽然学校在国际地位比不了，但这是专业的金融知识，应该能听懂吧？
丁闯：“……”
这个方法确实可行，并非在学校学的，学校都没去几次，怎么学？
而是多年之后有个姓马的，名下的马蚁公司就是利用这种操作方式，把九十个亿放大到三千个亿，后来还要上市，很多人都通过软件准备申购，只是后来被叫停了。
虽然专业知识不懂，但董霸霸看过来，不能让下不来台，只能一本正经道：“可行性归可行性，相信以南山会的能力，实际操作也不会有难度，甚至于还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助操作，但是……”
“以南山会目前在省内的名声，你们敢这样做？”
“一旦发生兑付危机，整个南山会会轰然倒塌，实不相瞒，你们敢资产证券化贷款，我举双手支持，把脚也举起来，但你们敢吗？？”
话音落下。
董岚双眼中绽放出诧异光芒，他…….居然真的能答上？他真的懂？
还说兑付危机？这个应该是专业名词吧？
赵定昌和赵如意也是一愣，完全没想到丁闯能懂这些东西，根据了解，他根本就不上学！
而且有一点说到根上，自从那晚过后，南山会在“省内”的认知中更是一根钉子。
要除掉，经济波动太大，任何人都承担不起，不除掉，太无法无天。
一旦南山会主动资产证券化贷款，就是他们自己作死，不介意推一推……
赵如意也看向丁闯，双目反射着微弱光芒，光芒中蕴含丝丝错愕，低声道：“也可以换另一种方法，可以利用资金，把股价维持到一个高出应有水平的高度，涨价，套现离场、下跌，按兵不动，只是哈弗岛集团没必要利用股价做文章了……”
公司上市本就是为了融资，而融资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其中不排除质押贷款，比如十块钱股价质押一亿股，价值十个亿，拿到十个亿资金。
赵如意可以在哈弗岛拿到资金之后，抛售手中股票，不断压低价格，压到五块钱，那么哈弗岛之前质押的一亿股就只值五个亿，这种时候哈弗岛必须继续质押维持到十亿水平，或者想办法让股价提升……
假如这两者都做不到，那么就可能暴雷。
董霸霸再看向丁闯，等他回答。
丁闯一阵头疼，之前之所以能答上，是因为“马蚁”上市失败之时，很多人分析过为什么会失败，看过文章，但太专业的知识一定没办法与常青藤高校的高材生相比。
之前，能对付模特公司刘天喜，纯粹是因为对方什么都不懂，比他厉害而已。
不过董霸霸看过来，也只能说。
继续道：“在你我的关系中，我才是甲方，你可以砸盘，我也可以出公告，比如业绩预增，找机构调研等等，你砸股价需要真金白银，而我只需要一张嘴，最不济，我还可以申请停牌，把门关了，想到办法再跟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