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是什么声音?
容若脑子混沌如天地还未被开天辟地之时,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感知眼前有一片白色强光,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眼皮紧紧闭着打颤,就是睁不开。 胸口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其他任何感官都失去时,唯有喉咙叫人掐住了一样,口鼻沁凉的水一滴一滴的倒流进去……
忽然,白光瞬时消失,容若猛的睁开眼来——
这里是?
全白色的房间,白色窗帘让风吹的高高扬起,下面一台加湿器喷出大团的水雾,水雾飘漫过来,容若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等她低头看了一眼,差点把自己吓一跳:她为什么浮在半空里?
容若动了动脚,身体往前迈动一步,她转头看周围环境,电视挂在墙上无声的播放公益宣传片,她脚下的床铺叠的很整齐,连微皱的床单都有特意抚平的痕迹,视线徐徐回来,她抬起脚一点点走向另一张床。 此刻,容若的脑袋和这个房间一样空白一片,鼻尖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叫她有种鼻眼泛酸的感觉,她的脚步变的急促起来,带着某种要去印证般的心情,几乎迫不及待的往前跑。
‘嘭——’一下,容若被撞的摔倒在地,身上却没有一丝疼痛,她伸手触摸额头,抬起头看向前面——刚才她要跑出门,然后被无形的东西反弹了回来。
容若呆坐了一会,眉头慢慢聚拢起来,什么意思,不能出门?她到底算回来了还是没回来。
起身,容若又试了几次,事实证明她无法出这个门,每次靠近了就被无形的力量反弹送回原地。
“这算什么?”容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前后两世见证过灵魂穿越后,还要实实在在经历一回鬼打墙难道? 容若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房间,很标准的医院贵宾套房,里面有完整的一套医疗设施,甚至多了许多本不该是医院的东西,比如窗口的空气净化器,还有水雾缭绕的加湿机。
刚才心急没注意,这一看才发现另一张床睡着一个人,旁边的百合鲜艳盛开,水滴如凝珠,一看就是叫人精心对待的。
容若缓缓坐起身,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抹好奇再次靠近那张床,走到半路时,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猛烈的跳动起来,如擂鼓般在胸腔里‘砰砰砰~’似要跳跃而出。
快要靠近时,她倏然停下脚步,手抬起又放下,视线放低了,看着下方的床,上面躺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侧身睡在枕头上,半张脸叫长发盖住大半,看不清模样。
容若伸手捂住胸口,不知是心跳的过快导致还是呼吸不上来窒息的发疼,她忽然有种预感,不要去看,离开这里。 几乎下意识的,容若就要转身,可就在这个时候,空间仿佛转动起来,周围白色的墙壁,窗帘,床被,全都扭曲变形,连她的身体也像是映照在湖水中的倒影般被折弯成三层,容若摊开双手看着指尖忽而变的异常透明,才发现她整个身体都在透明化……
初初的一点欣喜瞬间全都没了,她以为她回来了,就跟无缘无故的穿越过去那般,在异世的身体失去生命时灵魂自然就会回来。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容若看着周围场景坍塌一样一点点剥落,连带着她的身体一起飘忽起来,是梦……
就在她这样想时,一声带着讽刺的轻笑想起,容若抬起头,倏然对上一双明亮如骄阳,总是傲然清高的,带着用不完的精力一样透亮的眸子,心口猛的一颤,瞳仁急剧紧缩起来。
“你是谁?”容若看着眼前那张熟悉而微微陌生的脸,忍不住开口才发现,她能发声。 对面年轻的脸庞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笑意,眸底清晰的倒映出容若慌张而苍白的脸庞,她嘴巴动了动,无声发出几个字。
容若一眼不眨的看着对面的人,拧着眉头一点点靠近,“你说什么?”
等她离对面的人只有三步远时,终于从她开合的嘴巴辨认出那句话:“你回不来了……”
回不来,什么回不来,她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容若还没理清思绪,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她的额头,容若瞳孔放大,在混乱中清晰的捕捉到了对面的人扣动扳机的手部动作……
‘砰——’容若闭上眼,整个人像是坐上了快速运转的陀螺,晕眩的睁不开眼睛。读读
玉华宫 西殿
这里是整个宫殿最寥落的一处,在正殿的背面,常年很少有阳光照射,因而庭院的花叶本就不旺盛,到了这个季节,显得越发冷冷清清。
先皇的时候,本来还有不受宠的妃嫔住在这里,后来这边遭遇过雷击,要紧的殿给轰掉一半,后来先皇索性叫人修缮成几件联排的矮屋,成了玉华宫奴才们住所。
在大部分房间都禁闭房门,满屋漆黑中,其中东边的一间烛火通亮,还有人影不时走动。
“藏的还挺深啊。”凤梧趴在屋顶上张望一会,确定是这里准没错了。
绿雀冷眼扫向被彩蝶抓来的小太监,“人都在里面?”
小太监被打的鼻青脸肿,忙不迭点头:“在的在的,一个都没少,求求你们饶了奴才一条命吧,奴才是被迫的……”
“少废话。”绿雀低喝一声,怕他太吵反手给他点了穴,随后向慕北辰请示是否即刻下去救人。
慕北辰凝视了片刻那方小院,眉目清冷如冷月出水,背负在身后的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淡淡道:“凤梧,你寻个契机,同绿雀一起破门进去看看。”
便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也不能私自乱闯嫔妃宫殿,特别是深更半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事小,弄不好传出去身败名裂,名声尽毁,还要引起皇帝猜忌疑心,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叫凤梧找个契机,就是得个名正言顺闯进去的借口,不管这个借口能不能站住脚,叫蔺妃和太子那边有口不能说就行了。
凤梧一蹦而起,撸了撸袖子,满是跃跃欲试道:“好嘞!绿雀,这回你可得听我的行动,否则出了岔子,救不到容姑娘就不好了。”
绿雀冷着脸看了眼凤梧,正看的凤梧心虚,谁知道绿雀居然就点了点头,乐的凤梧突然有一种我辈终于熬出头的挺胸阔气。
看着凤梧和绿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屋顶上无声无息落下去,彩蝶用手指绕着肩头的一缕头发,歪头娇柔一笑,眼角婉转着风情,酥音软耳道:“凤梧这小子,故意占我们家绿雀的便宜呢,你说是不是啊段衣衣~”两个衣字尾音拖长了,绵绵如春日柳絮,听的段衣想捂住自己耳朵,止不住的往一边退。
彩蝶出手迅疾的一拽段衣腰带,硬是给拉到眼前来,冲着段衣吐了口气,媚眼如丝,“跑什么,你挤到王爷了。”
段衣沉默的一张脸黑的像快阴沉木,努力忽视腰带那根手指头,一本正经道:“胡闹什么,容姑娘还没救出来,王爷正着急呢。”
彩蝶抿起的嘴朝一边努了努,手指头撩了撩手中头发,妩媚一笑:“段衣衣~奴家要是不见了,你是不是也着急呀。”
段衣保持缄默不语真君子的原则,决定对彩蝶冷处理才是最好的方式。
谁知彩蝶就是不消停的性子,撩拨不动段衣了,她偏还去老虎头上拔须,娇滴滴的嗓音不怕死的说道:“再说了,奴家也没瞧王爷多着急,喏,英雄救人的事儿都叫凤梧那傻小子冲前头了。”
段衣无语望天,心中默默求爷爷告奶奶,能不能叫彩蝶闭嘴不说话,她以为声音放低了王爷真的听不见吗?
上天有没有听见段衣的心里话不好说,慕北辰肯定听见了彩蝶的私下嘀咕,赏赐了她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后,彩蝶躲到段衣背后,暂时安静下来。
“咚咚咚——走水啦,走水啦……”突然想起的喊声,别人听不出,彩蝶他们一听就是凤梧掐了嗓子喊的。
彩蝶翻了翻眼皮,段衣木然着脸,两人异口同声:“没新意!”
着火的借口烂爆了,而且根本没有一点火星子,假,太假!果然是脑子简单的凤梧能干出来的事儿——此为彩蝶和段衣的共同心理活动。
下面的凤梧还在到处流窜喊走水,绿雀一个飞身跃到那个一直燃着烛火的房间,二话不说,拿脚一踹,“砰——”响的一个惊天动地,震山撼林。
强烈的冷风毫不留情的席卷而来,明明刚才还没有一点对外界感知的容若发现全身刺骨的凉,像是被无情的尖刀一刀又一刀的戳穿身体,鲜血淋漓中反复折磨。
这种冰冷也让容若的晕沉全都消散,她长睫一颤,猛然掀开眼皮,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拉长成无数个幻灯片:倾斜的破门堪堪挂了一半在墙上;不久前还蛮横的老妪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上面凌乱的白纸洒的和灵堂前一样的阵势……
明明声音很多,但是她脑海里只有那‘砰——’的一声,却不知是开枪的声音还是门被撞开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