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里的生活平静、安逸,娱乐项目确实不多,而且我和讥讽鬼目前的工作重心都放在修建宿舍、仓库、面馆和训练水手上了,更是无暇顾及其他。柳寒对则于这些都不太感兴趣,便经常喜欢跑去村长汪守家找小彩玩。
小彩夭折的时候才十岁,长的十分娇小可爱。因为鬼是无法再继续像人一样生长发育的,加之汪守的溺爱,所以她也就一直保持这样的体型和天真无邪的性格。
不过,柳寒之所以喜欢去找小彩玩,除了她长得可爱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小彩养了一只雌性夜飞猫作为宠物,并取名:小黑。 小黑名字里虽带着一个“小”字,但体型可不小,几乎就等同于阳间的老虎一般。而且它非常善于跳跃和攀爬,能够轻松纵上几米高的围墙,也能在茂密的树丛间蹿跳,甚至还能在倾斜的洞壁上行走。
不过,小黑的性情十分温顺,竟非常乐意让柳寒和小彩骑在它的身上到处跑。小彩是孩童心性自不必说,柳寒一贯是骑惯了大蜘蛛和地狱犬的,对于这种骑行游戏也是乐此不疲。这一大一小一兽倒是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这一天早上,柳寒照常跑去找小彩和小黑玩耍,到了下午却闷闷不乐地从汪守家回来了,眉头紧皱。
我见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她:“怎么了?平时都是玩到尽兴了才回来的,今天这么早就不玩了?”
柳寒叹了口气道:“小彩被小黑给抓伤了!” 我顿时也吃了一惊,追问道:“伤的怎么样?”
“还好只是被抓伤了手臂,汪守已经给她敷了药,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小黑呢?”
“我和汪守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控制住,关到了一个大笼子里头。不过,估计近期是不可能放它出来的了。”
听到这儿,我不禁疑惑道:“小黑不是一向性情温和、听话的么?怎么今天就忽然把主人给抓伤了呢?” “依我的判断,很可能它是到了发情期了。”柳寒无奈地解释道。
“发情期?”我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野生动物和人不太一样,交配对于它们来说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繁衍后代的一种方式,并不是随时随地都有意愿或冲动去进行交配行为的。因为生存的环境不同,动物们的发情期也很短,只有在这一段时间里才会进行交配行为,而且交配完了之后雄性和雌性很可能就互相不再理睬对方了。
或许只有作为智慧生物的人类,才会将交配行为当做是联络配偶感情和享乐的一种方式,乃至于形成了一种文化、习俗或者说是社会关系,将之提高到了伦理道德层面的问题。并且,人类几乎一年四季都乐于与心仪的异性发生性关系,哪怕目的早就不是单纯地为了繁衍后代了。
就拿我和柳寒来举例子,虽然我们两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正式的关系,更没有生养后代的可能,却频繁地进行这种激情运动。发情期这个概念要是用到我们俩身上,那简直就是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柳寒此前可是养过几年的地狱犬的,不可谓经验不丰富。她可不像我这样迅速就把事情想到那么歪的地方去,还在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道:“小黑到今年满三岁了,已经到了成熟期。它又是雌性,在发情期内就会比平时容易脾气暴躁,富有攻击性。小彩就算是它的主人,也难免会被误伤。”
“这个发情期一般要多久才能过去?”
“大约一到两个月吧。”
“这么长?那个大笼子能关得住小黑两个月吗?”
“唉,就算能,一直关着它也不是个解决办法!”柳寒又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想着先回来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我又不懂饲养夜飞猫。”我一脸的茫然。
“我寻思着咱俩是不是能给小黑找个伴?”
“找伴?这里哪还有第二只夜飞猫,莫非小彩舍得把小黑放回吃鬼林里面去?”
柳寒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对我道:“不是把小黑放回去,而是咱们进吃鬼林里面再捉一只出来!”
“啥?”我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再抓一只夜飞猫回来养?”
“没错!”柳寒很肯定地点头道,“而且必须要雄性的!”
我不禁感觉好笑:“这个法子能行吗?包办婚姻可不一定幸福哦!”
柳寒白了我一眼,道:“现在又不是让你去当媒婆,只是要你跟我一起进吃鬼林里去抓一只雄夜飞猫回来而已!”
我苦笑道:“说的轻巧!我们俩合力去杀一只野生夜飞猫倒是应该不成问题,若是想活捉一只回来,这个难度可得翻好几倍呀!”
“要是没难度,我还用来问你么?”柳寒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了,“而且如果小黑怀了孕,还能生下几只幼崽来,岂不是好事?”
我顿时明白了,恐怕这不仅仅是要帮小黑找个伴的问题了,而是柳寒也想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夜飞猫!不,很可能是几只!
“我这还养着几十只鬼呢,再养几只大猫……呵呵,怕是养不起哟……”我挠了挠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别废话!”柳寒不高兴了,叉起腰嗔道:“就说你去不去吧?”
我再度苦笑,叹息道:“唉,你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不去吗?”
没错!不解决小黑的发情期问题,柳寒就会进入“发怒期”,而我以后恐怕也会像小黑一样只能憋到发狂了!
但是要进入吃鬼林里活捉一只野生成年雄性夜飞猫出来,这事儿可也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的。野生猛兽必然是桀骜不驯之物,硬搞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如何把一只活的的雄性夜飞猫弄出吃鬼林也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于是,我建议柳寒还是去找村长汪守商量商量,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好的法子。毕竟他在这吃鬼林边上的渔村里也待了不少年头了,当初小黑也是他捡回来的,或许能提供一些实用的思路。
当然,其实我心里还是打了小九九的。这事说起来到底还是为了给小彩帮忙,汪守如果也觉得活捉野生夜飞猫这个计划不靠谱,或许还能帮着劝劝柳寒打消念头呢?
到了汪守家,怎么也应该顺便看一看小彩和小黑。小彩还在卧床休息,而小黑则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小黑还是显得很暴躁,不停地在笼子里撞来撞去,对着铁条又啃又咬。再这样撞下去,恐怕这单薄的铁笼子也撑不过几天。
不过,刚好汪守请了一位医生过来,正在给小彩看伤,说一会儿也要给小黑看病。
显然这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医生,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他生前就住在大山里头,是个赤脚医生,据说啥病都会看。在山里不但医生奇缺,药品也奇缺,他就靠抓草药来给人治病,同时也给牲口治病。
按他的说法,人跟牲口其实也差不太多,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吃草药也肯定都能把病治好了。他过世了之后到了阴间,自己又凭多年的经验辨别出许多阴间的药材,现在又专门给鬼治病。当然,能不能治好也没关系,反正又吃不死鬼!
这位老村医给小彩敷完了伤药,又来到了小黑的笼子跟前,瞧了又瞧。
“嗯,狂躁不安、两眼泛红、口舌发干,是上火了!”他最后下了结论。
一旁的柳寒却翻了白眼,很不客气地怼道:“上火了?这只夜飞猫明摆着就是发情期到了,越把它关着就闹得越凶!”
“也许是发情期到了,也许不是……反正症状就是上火了!”老村医慢条斯理地反驳道,“得下下火!”
“怎么下?”
“多喝水!”
“切!”
柳寒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
但老村医依然不为所动,招呼汪守取来了一盆清水,自己又从身后的药囊里取出了几棵奇怪的药草来。他将其中一棵用手使劲搓啊搓,搓出几滴绿色的草汁掺进水里,交待汪守把水盆端去给小黑喝。
小黑已经闹腾了许久,想见也确实是渴了,汪守刚把水盆端过去,它就伸出长长的舌头开始喝水,一口气就把一盆水都喝光了。
“这药草有麻醉作用,跟阳间的曼陀罗差不多。”老村医解释道,“过一会儿药劲才能出来。”
哎,果不其然!十分钟过后,小黑便渐渐安静下来,趴在地上眼皮子开始发沉,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老村医十分得意,回头还挑衅式地看了柳寒一眼。柳寒懒得理他,便把头转了过去。
老村医随后把几棵药草留给了汪守,交待道:“这草汁也不能多吃,每次等它闹腾得厉害的时候再给它吃一棵,保准立马消停……”
“噗噗噗!”
可是,老村医的话没说完,小黑的屁股后面就发出几声巨响。随即一阵恶臭飘来,在场的所有人和鬼都纷纷捂住了鼻子。
老村医这回才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咳咳,副作用总是难免会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