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好,给两个赏钱。”
伏折渊正和满脸泥污的伏嵯峨在角落里要饭,他们面前的空饭碗也缺了两个口——这还是一个混的好的老乞丐施舍给他们的。
瘦骨嶙峋的老乞丐问这两个小伢子要不要加入丐帮讨吃喝。 伏嵯峨见他瘦的皮包骨头的模样,害怕极了,连忙掐了掐哥哥的胳膊肘,两人一同摇头,委婉地谢绝了乞丐的邀请,于是老乞丐叹息了一声,帮衬了他们一只缺了几个口子的碗,碗里头还算干净,看起来似乎是他倒替下来不用的。
“砰楞——”
是两个铜板在碗里碰撞的声音。伏嵯峨抬头看去,与施舍的人四目相对。那人穿着不凡,气质温文尔雅。
“丫头,你多大了。”
“我六岁,哥哥九岁。” 伏嵯峨应答如流。
已经隆冬里的,伏嵯峨边说,穿着几层单衣的身子筛糠似的抖,更不用说穿的更少的伏折渊,也是抖如筛糠,面皮上冻得全无血色。
“我姓穆,你们两个孩子愿不愿意跟我学琵琶——?”
兄妹俩都谨慎地摇了摇头,长时间流浪在外的生活,让他们几乎将怀疑刻进了骨子里——尽管那位姓穆的善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大师还是另寻高徒。” 伏折渊说道。
穆善才点点头,面带可惜地走远了。
“哥哥,我六岁了,是应该学一些东西了。”
伏嵯峨向哥哥身边挤了挤,为了更暖和一些,也为了听清楚——隆冬的风烈得刺耳。
“你想学琵琶?刚才怎的不去,我看那穆善才也不是坏人。” “我既不是花楼名伶,也不是大家闺秀。”
“就是想多认得几个字,出去闯荡,”
“奥——”
伏折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思考了起来。
“我恍惚记得城西有家私塾。” 兄妹俩结束了这个话题,又开始了没羞没臊地讨饭生活。
伏嵯峨一想起明儿可以去城西的私塾里偷学,晚上直兴奋地睡不着。
第二天。兄妹俩还是照旧操起那只破碗,与平时不同的是,他们一反常态,去了城西方向。
“咕噜~”
伏嵯峨饿了。
天飘飘忽忽地,也没吱声儿,就飘起了大雪。伏嵯峨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很是好奇。
她伸手去接,一片有她手掌大的雪花飘落在她的手心里,尔后慢慢融化成掌心里的一掬清水。
伏嵯峨感到神奇,她拍了拍手,将手上的余水拍下来。又“死性不改”地接了一片雪花。
“嘿嘿,哥哥你也快玩玩啊。”
伏嵯峨双手捧着,不顾被雪落白了的头,扭过头来叫伏折渊。
伏折渊则是一脸风轻云淡,两手抱着剑。和热闹得小嵯峨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和反差。
事实上,淮扬这个比较靠南的地界儿,能落这么大的雪,的确也是件稀罕事。
“快要到了。”
伏折渊一直在看路,快到城西私塾的时候,他叫了伏嵯峨一声。
伏折渊之所以知道淮扬的城西的私塾,也推荐伏嵯峨去。
是因为他听人说,淮扬城西的私塾,是一个商贾家的不弟秀才办的,据说是江南陈家的分支。江南陈家,便是陇地陆家一样的存在。
因此原由,淮扬的城西私塾,都是东家花钱雇先生,教的便是这些家境贫寒,又执着于念书的孩子。
兄妹俩很快来到私塾,接待的小厮看到伏折渊怀里的剑,骇得连连后退。
“父母遗物,不忍相弃。”
伏折渊想了个原由,小厮这才安定下来似的。
“您小二位?”
“我们是来!”
“念书识字的!”
只见那小厮拿了本册子出来。
“叫什么名字?”
“啊?”
伏嵯峨走神的空当,没有听清他在问什么。
“哦。”
“伏嵯峨。”
“伏折渊。”
伏折渊抱着剑,正直认真的神情里多了三分吊儿郎当。
伏嵯峨和哥哥一前一后去了学堂里,抱剑的伏折渊引得人们纷纷侧目。
兄妹二人找到最后一排坐下,又侯了片刻,教书先生进来开讲时。
伏折渊依旧抱剑,不过他是端坐着,似乎在认认真真地听课。
伏嵯峨也好像在认真听,但她心里还念念不忘那片手掌大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