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绛感觉自己在发烧。
不止因为她身上的热度一直退不下去,还因为她的四肢也一直酸软着,平常头一挨枕头就睡着的,这个晚上居然还失眠了!
高闯是有毒吗? 她心里还记着高闯让她送行的事儿,就更睡不着。
古代人迷信,军队出征的程序也比较复杂,要算好吉时,早一刻晚一刻都不成,从哪一个城门出发都是有规矩的。哪怕军服的颜色是固定的,但也要选择吉利的颜色,做成绸布带子系在马头上。
她早就得到了消息,燕北军辰时两刻,也就是早上七点半出发。
两千精兵集中在胜京城内的北营,从中间主道穿过城池,再由南门出发。
南门外集结了三万大军,到时候会会合在一起。 所谓的辰时两刻,是指出南门会合的时间。从盛京城的面积和大军的脚程来看,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那么从北营,早上六点半就得开拔。
毕竟和平时期,城内不能纵马。而且还有燕北王的仪仗要在前面开路,所以走的并不很快。
仪仗队到了南门外就会返回,没什么实际作用。但是,他们代表着君王的威仪,在出征打仗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必须被安排上。
这样一推算,高闯差不多卯时,也就是早上五点就要从王府出发去北营,整装待发。 君王亲征,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平头百姓,包括贵女贵妇们,都是要亲来送行的。何况,她名义上还是正牌的王妃,当然也必须要露面。
这天早上,胜京城可以说是万人空巷。
普通百姓就沿主路的两侧站好,摆上香案,放上食物和鲜花,表达百姓们对胜利的祝福。自然,有胜京衙门的人连同留守的士兵前来维持秩序。
高闯的亲眷和王公大臣,以及世家贵族的代表,就会站在临近南门的顺水河桥边。
那边有一大片平整的开阔地,很多全民性的重大活动,都是在此进行。 下次再有这样的阵仗,就是燕北军凯旋而归的时候。
当然那时候气氛会更热烈欢快,毕竟是迎接胜利的英雄。而送行的时候,多少有些沉重。
因为,很多人可能回不来了……
燕北王府离顺水河桥并不远,但她至少六点半也要出门。
现在已是深春,七点左右,太阳已经挂上头顶。 想着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中间那个热吻的画面还不断在脑海里冒出来,又迅速的被逼退。
肖绛反正睡不着了,天蒙蒙亮就起了身。
她隐约能听到正院那边的动静,知道高闯已经出王府,就干脆又回到厨房去。
本来是做饭的地方,不管怎么打扫都有一些油烟味的,可是因为昨晚那温存一幕,却有了些旖旎的气息。
肖绛点燃灯火,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收拾那个已经有点摔坏的海绵果汁蛋糕。
还好还好,大面积得到了保护,边边角角的部分就干脆切掉。细心调整了半天,切出了一个心形。又想了想,拿剩余的奶油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她还没想好怎么弄裱花筒,所以这个字写的线条粗细不一,歪歪扭扭。
安!
愿你一切安好,长胜不败,早日回到燕北。
把海绵果汁蛋糕整理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又找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里面垫上专门包食物的干荷叶,把蛋糕装好。想了想,又用一根绿色的丝绸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她打听过,绿色是这次行军的吉利色。
燕北军服尚黑。
在此次出征的时候,每一匹战马的马头都会系上一跟绿色带子。没有马匹的步兵,武器上也会系好。
只不过古代的物质没有那么发达,燕北又穷,所以大多是粗布的,而且颜色不那么光鲜。
就连肖绛这一根,她也没找到绿色的丝带,而是干脆剪了一件绿衣服的边边。
毕竟他她是王妃,绸缎还是穿得起的。而就算毁了这件衣服。从来没有穿过的衣服,她也完全没有什么心疼和遗憾。
只要高闯能平安归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自认不是迷信的人,但是穿越的事儿都能让她赶上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呢?而且事实早就已经证明,中国的风水以及测算的学说,其实是一种科学,只是被有些无良的人搞成神神叨叨令人无法相信的东西罢了。
准备好给高闯的送行礼,阿泠阿离也已经把热水烧好了。
她半夜睡不着,在那里瞎折腾,其实两个丫鬟也睡不着,毕竟有一个要守夜的。现在看她终于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个精致盒子,立即迎上去,伺候洗漱。
在这种重大的送别仪式,身为王妃,必须要盛装。
幸好高闯还没有称帝,所以那些品级呀,更复杂的朝服翟衣啊,冠服啊还没有那么讲究。
但即便如此,两个丫头围着她也整整收拾了一个时辰才算完成。
“王妃您真好看。”阿离由衷的说。
肖绛有很典型的双面性。
一方面聪明冷静,意志顽强,不屈不挠。可另一方面又迷糊马虎,很多事随随便便,随波逐流。这全要看她是不是集中精神,或者是不是在意某些事某些人。
同样,她的气质也是这样,可盐可甜。
笑眯眯的时候人畜无害,板着脸的时候很有气势。
大约是因为当过很多年老师的缘故?
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同事就说过,初见只觉得她高冷,有时候都不敢跟她说话。但是彼此熟悉了,只有三个字可以奉送:哈哈哈。
此时她华服大妆,敛着神色,再加上身份地位的关系,真的通身高高在上的贵气。
燕北王府的人以及胜京的人,不少人见过她。但这次是重大的场合,比上次拜见奉先堂的事情还要重大,她必须端庄大方,显示王妃的气派。
听到丫鬟由衷的夸奖,肖绛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吧。”
“您不吃点东西吗?早上水米未沾牙呢。”阿泠赶紧说,“其实时间还早,慢慢喝点粥也是来得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