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也要解决自己能解决的那些!
这个想法不经意的闯进了皇帝的大脑, 然后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只虽说是挥之不去,但是对于是否就拿定这个想法,皇帝却是迟迟下不了决断: 毕竟若果真这样做了,那他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于东流水了。
正所谓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
不外如此。
皇帝并非输不起的人,也并非等不得的莽汉,但是以前他能输敢等的原因有一大半在于他的对手是许宣也是穆之同,那两人一文一武把持朝政,如此主弱臣强之下, 幼主不示弱又能如何?……可现在挡在皇帝面前的却是他自己的三个儿子, 从长远了说他是父君他们是儿臣,就现下里看他坐着他们只能跪着——如此优势,皇帝竟然还要退让?不免就有一些不甘。
也是这种不甘的情绪, 使得皇帝的心中好似有一架天平在不停的左右晃动, 七下八下焦虑无比, 一时面上也不免就有些带出来了。 只皇帝虽是面色不渝了,但三个皇子却俱是沉默以对。
其中程铮和程钰完全的属于视而不见的类型,目光端正清明,却偏偏要装作瞎子。
那程環瞧着倒有些孝顺儿子的模样,但那点子浮于表面的孝顺终究也不过转瞬而逝,在短暂的动容之后, 便又恢复成了木讷的神情。
而除去三个皇子, 此时的御书房里尙跪有两个大臣。
其中邱尚书对皇帝的心思揣摩算是到位了的, 只他更出色的却是对形式的判断, 因此不过短短几个思量之间,他便也就决定看到了当做没看到——这时候出声,还是当着三个皇子出声,能够不声不响的安慰到皇帝的可能性太小了,远不及他被夹在皇帝和皇子之间做炮灰的可能大,因此想了一想之后,保命为上的邱尚书还是认为机会虽可贵,生命价更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而那刑部的侍郎大人却像是实实在在的假人了,自从他进入御书房之后,除了下跪半点多余的动作也不做,除了请安半点多余的字句也不说,眼下便是目睹了皇帝和三个皇子的激烈交锋,也不过是将自己的头在往地板上摁了一摁……瞧着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张脸和这金石的地砖融于一处了。
因此最有脸面的几个人皆是在皇帝的冷脸之前保持住了更高冷的态度,不言不语不行不动,剩下的人更加不敢出声儿了——
这样的态度几乎使得皇帝都要开始恼羞成怒了。
他向来众星拱月惯了,便是在许宣穆之同的手上身不由己的那些日子里也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哪里就被人这么干脆的忽视过?
一时间不由气急攻心,又则那是否处置了所有能处置涉事人员的主意到底迟迟拿不定,因此皇帝眼下是极为乐意有事情来分自己的心的。 就一声断吼,声音简直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激动了:“你们——”
却不想就在他将将开声的时候,却是遽然听到了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御书房里显得尤其响亮。
便就诧异的扭头去看。
……却是裘世安。
只那老太监此刻看上去也仿佛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虽是低头趴伏着,但脸却略略上仰,一双眼眸更是往上翻了又翻,眼下正惴惴不安的将皇帝看着。 皇帝:“???”
再多的心思和激动,在瞧见裘世安蠢样的那一刹那也不由自主的散了,只到底忍不下被人打断话儿的怒气,就眼对眼的盯着裘世安,虽是未曾言语,但眼神里却明明白白的表达出‘你敢打断朕的话儿?今日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朕定会办了你!’的意思。
却不想此时的裘世安也是满嘴的苦涩。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抢到了一个绝好的时机的,但又那成想到一转眼这时机就变成抢皇帝的话儿了呢?
裘世安会这时候开口也是有原因的,在看到皇帝和太子如此交锋之且两位皇子还在呐喊助威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坑程铮的事儿对方断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因此自己是否能保全自身……便就只有将希望放在皇帝身上了。
如此不免就将对皇帝的在意越发的涨到了十二分,不但恨不得将他当做一尊菩萨供起来,更是要见缝插针的为菩萨排忧解难,如此菩萨保自己的时候,才会更加尽心不是?
怀揣这样的想法,裘世安一双招子岂止是亮,简直都要擦出火儿来,就怕自己将到手的机会忽视了。
但他却没有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
皇帝也算裘世安陪着长大的,因此一看到皇帝面色不渝而下方的人都装作视而不见的时候他便就知道有戏……还是那种操作到位之后能将皇帝对自己的好感度翻上一番的有戏。
就再耐心的等了一等,须知这等不但更能突显出自己的贴心来,也算是给了戴权一个先行开口的机会,毕竟那位才是跟了皇帝大半辈子的人,这个面子若是不给,日后裘世安再是巴着皇帝只怕也会被戴权整得死不瞑目。
只不想等了又等,却是迟迟不闻戴权的声音。
这使得裘世安是又急又气,毕竟他等得,机会却等不得,多少时机都是转瞬即逝,他错过这个,不知何时才会等到下一个?
就再不迟疑,只拿出一副为皇帝尽心尽力死而后已的模样出来,又将心壮了一壮,便就一脑袋磕在金砖上,如此方能显出自己的忠心……
却不想忠心没有表现出来,皇帝的话却是被他所有的情绪铺垫拦腰截断。
裘世安:“……”
所谓点子背,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因此裘世安便是有再多的义胆忠肝,此时也不得不往回吞了,只盼着皇帝能够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才好。
但他的希望到底落空了:毕竟皇帝不瞎不聋,这么个大活人在自己的面前撞地板,哪里就会看不到呢?
因此皇帝只一眯眼睛,就用目光将裘世安恐吓了一番,这才往后一仰身子,声音虽不喜,但到底也不怒:“你却有何话要说?”
裘世安只觉得有些头昏。
毕竟看皇帝的眼神,眼下别说刷好感了,能保住眼前的好感度就不错了!……但皇帝这般直白的态度却又一瞬即逝,旁的不说,只说那话语里就是听不出多少的厌恶来的。
所以,自己到底是……?
他想了一想,终究只颤巍巍的开口道:“奴婢万不想会如此,还请陛下宽恕一二。”
说着又小心道:“只奴婢有话不得不说!这全是奴婢对陛下的一片赤诚!”
皇帝再不想裘世安会用这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一时不免就有三分新奇,越发的追问道:“你却有何话说?”
裘世安却是不急于开口了,只在皇帝的面上看了又看,待得看出那三分新奇是真,剩下的七分恼怒也不是针对自己之后才道:“奴婢要为安嫔娘娘之事请罪。”
皇帝的偏头痛正有三分之一是为了安嫔的死呢,因此裘世安的话越发的点在他心上,难免就更加奇怪了些:“你何错之有,却要请罪?”
裘世安就将头埋得再低了些,只一本正经道:“安嫔娘娘是宫中人,眼下又和皇后一事有着不少的牵扯,因此她这一死,想来有人会在暗地里弹冠相庆——但这人却绝对不会是太子!”
说着身子一转,就对着程铮只再三叩头道:“奴婢却是个拙的,只见太子昨日见了娘娘便就认定娘娘的死和殿下有关了,此时想来殿下何必动这个手?不是无故脏了自己吗?”
他这里虽问着话儿,却是没有想过程铮的回答。但等他抬起头,竟是发现程铮虽未回答,但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眸中那神色却甚是奇怪。
裘世安不由一愣,只不等他回神,便就听到皇帝一拍桌子,只笑道:“正是这般,朕怎么没有想到。”
只皇帝哪里想不到这事儿不是程铮干的?他是想不到此时可以先抛开程铮处理程钰呢!
便就这么说吧,皇帝的最终目的绝对是程铮没错,只眼下看来程钰这把刀不但握不到自己手上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跳到自己的对立面去了,还TM的在间接的帮程铮!……因此程铮要处理,程钰更是要处理了!
只这兄弟两虽是不齐心,但到底也算是有共同的对手,联起手来也够皇帝喝一壶的,再有那程環瞧着虽不聪明,但也算是个皇子,因此有他掠阵,皇帝越发束手束脚。
因此与其硬抗,不如各个击破!
便就用眼神示意裘世安:该是你为君分忧的时候了!
裘世安也一直在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这么直白的眼神示意一出他自然心领神会,当下就对着皇帝微微低了低头,便对着程铮一笑:“殿下这般看着奴婢却是应当的,若不是奴婢这个驽货儿,殿下几时需要这般的委屈了?您是一国储君,便好似日月般皎洁,可奴婢却偏偏给您盖上了污名……真是万死也不能恕罪!打啊!该打!”
说着就抬手只往自己的脸上扇去,也不知他是怎么使劲的,那巴掌下去人未动脸未偏,面皮和手掌间却是老大的一声脆响,直将人唬了一跳。
便又往他脸上看去,就见他那白净的面孔上齐整整的五根手指印,看着好不吓人。
裘世安又微微一转脸儿,只将这红印儿不动声色的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这才腆着脸儿对程铮笑道:“殿下可解气了?若是还有气儿,奴婢这张脸就在这里,您随意打,打到出气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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