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也叫程铮这未曾出口的问题给问住了。
然后就也说不出话儿了。
就在父女两相对凝噎的时候, 那徐氏便就恰到好处的开口了:“却不急, 眼下这事儿是急也急不得的。” 就一面儿用眼神压住程曦的跃跃欲试,一面对着程铮柔和道:“若是从根本上看不出个究竟来,那我们不如从面上儿一层层的刨下去?总有触及到根本的时候。”
程铮:“??!!”
他只清了清嗓子, 就好奇道:“‘从面上儿一层层的刨下去’?却要如何刨?又要如何才能触及到根本?”
徐氏且一笑, 而待看到程曦也好奇且迫切的看着自己时, 那笑容不由更加深重了三分。
只道:“殿下且别想那些多的少的, 便就想庄简亲王为什么要来对您说这话儿?” 程铮:“……”
庄简亲王为什么要说这话?
他不是正在想而且想不出个所以吗?
所以这就叫从面上刨?
你倒是刨给我看看别叫我刨啊!? 一时间,他看着徐氏的眼神简直都有些哀怨了。
……
却还是程曦知机。
只将徐氏的话儿想了一想,又仔细的看了看徐氏,见她面上果真没有一点子的作假或者玩笑之色后才道:“娘亲的意思可是……可是为何庄简亲王为何要来‘对’爹爹说这话儿?”
她只将话语中的重音放在了在了那个对字上,一样的话语登时就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意思了: 程铮关注的是庄简亲王为什么说这话,难道当真是他对皇帝的猜测出了根本性的错误吗?
徐氏的关注却在于庄简亲王为什么来对程铮说这话, 要是程铮当真救无可救……那庄简亲王何必多这么一句嘴?
程铮:“……”
他或许还找不到答案,但这问题却是绝对的听懂了的。
也就是这个‘懂’字, 只叫他混混沌沌的心逐渐的稳定了下来, 仿佛洪水之后的那片废墟,虽是劫后余生惨不忍睹,但到底也算是有了生机。 就在定一定神, 且想了又想:“庄简亲王……不是多嘴的人罢?”
这话儿问的——
却是叫人止不住的就要一笑。
可这一笑之后又有许多叹息:
庄简亲王是个多话的人吗?自然不是。
因此他会多这么一句嘴,想必这句嘴必定能给他带回相应的回报。
只……
这‘多嘴’的方式却是叫人猝防不及了些。
但在程曦看来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别忘记, 程铮今儿才对庄简亲王做过些什么!人堂堂一个老亲王, 这几十年了都未必有这么被耍的时候吧?
他既然程铮玩得懵逼了一回, 那眼下也让程铮懵逼一回……
却是回报了。
也就笑了:“这般看来老亲王和爹爹真真是嫡嫡亲的血脉, 这行事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只分不出个高下来。”
登时就叫程铮诧异的看她,待得回神之后,也就想了一想,只将自己想笑了:“这般……却也说得过去了,只要我说,他也太急了些——若要报复,那眼下却不是一个上好的报复时候,等到孤回天乏力了,他痛打落水狗那才叫痛快!”
程曦:“……”
她简直都要对程铮叹为观止了:见过心大的,没见过心这么大的!什么叫‘痛打落水狗’?届时落水的难道不是程铮自己吗?难道还要等到程铮埋进坟堆里了,那时候庄简亲王再往程铮的土包上浇一杯酒叹一句话?
……
是,那时庄简亲王才真叫装逼装到家了。
但那时程铮还有翻盘的机会吗?难不成他还想着自己能诈尸啊?
少不得这时候庄简亲王出口气,程铮也就打蛇随棍上了,如此方叫两相便宜不是?
就看着程铮不说话了。
程铮这一次却是一眼就看出了程曦的欲言又止来,只也看得更是好笑了:“罢罢罢,孤也就那么一说……孤便舍得自己这一身,也舍不得你们跟着受累啊!”
程曦:“……”
倒是一片慈爱之心,也真真叫人忍不住感慨几句。
只她想的却不是这个:“爹爹快别说这些了,没见娘亲的脸都白了?却还是说说接了庄简亲王这话我们该怎么办吧?”
且不说程铮,只说徐氏的脸色在这话之后却是渐渐回转了过来,并不如方才那般的惨白了:庄简亲王既然肯在此时传话,那程铮的那些胡话儿想必也就是胡话罢了,并不能当真。
但到底还是暗暗念了句佛,这才道:“殿下今日对老亲王……着实是失礼了些,但既然现下里老亲王已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那想来也不会再计较您的失礼之处了,因此您竟是想想如何将老亲王的话儿……”
将老亲王的话儿——
如何?
徐氏说到这里,不但言语接不下去了,心里竟是又打了个突儿:庄简亲王这话却是叫程铮的行为有了‘根本性’的错误!因此自己却是要劝程铮‘认错’?
……不。
不止程铮,竟是连自己、连程曦也一并错了去!
想到这层,徐氏的目光竟是再止不住的就在程曦的面儿上转了一转,目光中很是有一种说不出的……
恨其无能。
她和程铮想错也就罢了,他们总不过寻常人,有想不到想岔的也是寻常事儿,可你程曦却是……
只程曦这时候却是忙着和程铮‘抱怨’,便就没瞧见徐氏的眼神:“我的乖乖,庄简亲王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只觉得半条命都要被他的话儿给吓没了!”
就说得程铮是放声大笑:“是啊!半条命都没了!只我的乖乖,听到你话儿,怕是庄简亲王能笑上半宿呢!”
就对着程曦一本正经的说着全不正经的话儿:“我的儿,你却是忘记了你方才所说?那庄简亲王可是我和皇帝嫡亲的叔祖辈!这行事可不就与我们一脉相承?”
程曦就张了口——
却是说不出话了。
因为这逻辑还真TMD能对上!
于是程曦的脸再一次的木了下来,只比起之前那种惊吓之后懵逼的木然,现在的木就完全是一种‘觉累不爱’麻木的木然了——
庄简亲王你还能不能好了?
你真正是用行为在证实你和程铮之间的血缘关系啊!
不过……
不过抹了一把脸之后,程曦也只能认了:“若真真是这样,那想来庄简亲王也就一种……一种不那么善意的提醒了,因此爹爹您——”
还真真不得不承认庄简亲王的‘好心’。
程铮也是时候点了点头:“便不是什么善意的提醒,这话儿也应当没有假的……孤便是再怎么仔细的看皇帝,但到底也只认真了这么一两年而已,且孤又到底有些阅历不够,因此看人不如庄简亲王看得准也是常事儿。”
“那外公和两位舅公呢?”程曦虽然完全能够明白程铮的话儿,却是依旧有些不能完全的放下心中的困惑:“便是爹爹你经验不足,他们也会经验不足吗?”
程铮:“……”
他先是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却又反射般的看了徐氏一眼,待得看到徐氏虽是垂下了眼眸,但那面上的神情却也着实看不出什么来之后方才拧了一拧程曦的脸:“你这丫头,真当徐大人和两位许大人是万能的了?他们再是厉害也不过是臣子而已,他们看得到的庄简亲王能看到,而庄简亲王能看到的他们却不一定能看到了!因此有个什么错漏也是应当的……定是这样。”
程曦:“……”
“这样啊?”她就喃喃了一句:“果真是爹爹说的这样……吧?”
大抵是因为不确定,她的句尾无意识的提高了点音调,也就十分顺理成章的使得徐氏因为这点子音调的上扬而扭头看她,那眼神中只有几许惊诧和不可思议。
也的确是诧异的,因此徐氏再不想程曦竟然会将话题转到徐浩身上——
程曦你到底知不知道徐浩是谁?
那是你外公!是你便是姓程也脱不了关系的血脉亲人!
倘若你就这般将徐浩说倒了倒了……也这般把我这个身为徐浩女儿和你母亲的徐氏说倒了到底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啊?!
难道你是真真是觉得眼下的你已经不用管你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了?
这样想着,那面上不由就带出了三分的……茫然来。
然后须臾间茫然就化作了一丝讥讽:却该是她自己弄不清楚才是。
难道她还真将程曦当做的女儿了?
明明她知道,明明程铮也知道,这程曦不过就是借她的肚子生出来的……
想到这里,徐氏手里的帕子不由又是一拧:却还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生出来的那个呢!岂不闻那封神演义中的狐妖,就是吞噬了苏家小姐,只化作她的模样迷惑世人,除了行事大不相同之外,那容貌神态,竟是连亲生的爹都看不出不同来!
徐氏:“……”
这一想,她竟是将自己都想得唬了一跳,当下再顾不得什么庄简亲王什么皇帝,只一心开始打量这个程曦是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那个‘程曦’了。
却是哪里就能看出来的?
且那里程曦对徐氏目光里的含义也很是有些浑然不觉:要说也是那些早年的穿越误了她,比起那些动辄富可敌国倾覆天底的女子们来,程曦还觉得自己很是给穿越女们丢了回脸,只自己却是穿成了太子的亲女儿,便就没法子让十七八个阿哥皇子围着自己转了……只哪里知道自己做的说的那些,已是叫人觉得是时候卸磨杀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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