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要跑开的几个男孩,看到那几颗糖,则都躲在对面巷子口的角落里,双眼定定地望着糖。
其中一个穿的破破烂烂、六七岁的小男孩被其他几个大一点的男孩子推着,嘴里不知说着什么,看情形,应该是要逼着那小男孩过来帮他们捡糖。
“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捡糖。” 田苗再次用眼神将打算偷溜的柱子吓唬住,这才走过去,拎起了大米袋子和包袱。
站到糖包跟前,田苗耐心地等着那几个男孩子的到来。
最小的男孩子被其他几个推了出来,战战兢兢地挪过来,捡起糖包小心翼翼地塞进田苗用下巴指着的包袱里。
“现在,你把你和你爹的名字告诉我,你就可以捡一颗糖吃。”
“真的吗?”小男孩有些不相信,见田苗点了头,便赶紧自报了家门,“我叫王四福,我爹是王大山。” 见这个小男孩这么容易就拿到了一颗糖,那几个大一点的男孩子便一步步挪了过来。
等他们自报家门,一人拿了一颗糖之后,还讨好地把地上的糖都捡起来递给了田苗空出来的手里。
“现在,我问一个问题,你们要是回答的好,我就奖励一颗糖。”
田苗手里的糖还有十多个,几个男孩子一听有这好事,都激动地围着她,一个劲催着她问。
“你们今天玩什么了?”第一个问题很简单,几个人抢着回答了一大串。 田苗抓住了其中的重点,这个最小的男孩家就在邱家老屋这个巷子里,他和二宝一起玩过发条小狗。
十多颗糖送下来,田苗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田苗又从包袱里的糖包里攥了一把糖,“我要请你们帮我一个忙,一会儿你们跟着我去一个地方,到时候如果你们表现好,我就把这些糖奖励给你们。”
一听说还能分到糖,几个男孩子连连点头。
成芳和成萍急匆匆赶了过来,后面跟着小跑着的二宝。 田苗把包袱和大米交给成芳,让她先拿回家去。
成萍一左一右牵着大宝、二宝,田苗揪着柱子,身后跟着几个男孩子,一帮子人则浩浩荡荡往田家老屋而去。
经过路边一棵歪脖子柳树时,借着身高的优势,田苗折了一根指头粗的柳枝。
看到她拿着柳枝气势汹汹的样子,柱子吓得哆哆嗦嗦往前走,乖巧的很。
“大嫂,要我做什么?”回家后,二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成芳和成萍,此刻的成萍也憋着一肚子气。 “你照顾好大宝、二宝就行,一切看我的。”
田家老屋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不见人影。
田苗站到门口,把两扇门拉着合上,然后抬起脚,一脚踹一个,两扇门‘砰砰’两声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田苗再次给每扇门给了一脚,可能是右脚的力气大些,右脚对着的门竟然在撞到墙上时撞碎了,掉下来好大一块。
田苗的嘴角抽了抽,对着左侧弹回来的门,来了第三脚。
“是哪个死人,敲门就敲门,敲这么大声干什么?”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媳妇出了堂屋门,看到田苗,便剁着指头点子,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
“周梅花,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老田头是老大,他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田苗的奶奶对田老太太这个儿媳妇是当牛当马的使唤,而且还动不动拳打脚踢。
但是对于田苗的尕妈,那可是疼在心尖尖上,因为她是田苗奶奶/的亲侄女。
说来也奇怪,田老太太总是生儿子,可是田尕妈却在生了三个女儿之后,才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柱子的爹田永禄。
被一家子宠着,田永禄不仅不成材而且还是个好吃懒做的,这周梅花就是田尕妈费尽心思给田永禄找的能干媳妇。
要说这老屋里谁最厉害,那就是这周梅花了,一米六多一点的身高,可是很能干的她有着一把子好力气,不仅在农活上是一把好手,而且在村里的老少/妇女中可称得上是个打遍村里无敌手的主。
老田家和田家老屋的关系不好,平时来往并不多,而且田苗的恶名比周梅花更甚,所以若非必要,她并不会主动往田苗跟前凑。
“我管你是谁?”周梅花先是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门板,便横眉瞪向田苗等人。
这下不得了了,她看到了田苗手里正攥着她家的宝贝儿子。
田苗攥的并不紧,不过,柱子被田苗吓坏了,所以战战兢兢的,脸上直冒冷汗。
周梅花一把抄起立在墙角的铁锹,便朝着田苗招呼过来。
“娘,她、她是铁、铁塔姑,你、你打不过她啊!”柱子吓得大喊起来。
田苗的嘴角斜了斜,一把推开柱子,灵活地避开周梅花冲过来的攻势,甩开手里的柳枝,快狠准地抽向周梅花的身上。
周梅花不动手,她还不知道怎么开打呢,既然她先招呼上了,那她田苗可不会和她客气。
可能是经常和别人打架的缘故,周梅花的身手比一般的妇女灵巧很多,田苗抽在她身上的柳枝,竟然有三分之一被她给躲开了。
这怎么能行,田苗一不做二不休,欺身而上,蹿到她跟前,左手握住她轮过来的铁锹,一个回旋,把铁锹旋掉的同时也把周梅花的手给扭歪了。
右手里的柳枝一绕,田苗便把她的两只手给扎了起来。
周梅花一阵乱砍乱打,没占到便宜,此时双手被扎着,她的脚便乱踢腾起来。
小腿挨了她一脚,田苗的火气便蹭蹭地上升了一个高度,她把周梅花往前面一推,一脚斜斜地踹在她的腿弯处,把她直接踹跪在了地上。
嘴里不干不净不停谩骂的周梅花,被田苗踹跪在地上后,还一个劲扑腾,田苗索性一膝盖顶在她的脊背上,压制着她动弹不得。
“娘,我、我说你打不过,你怎么还硬要打啊!”
看到田苗和周梅花打起来,柱子本跑到角落里躲了起来,可是此刻看到田苗控制住了周梅花,他又怯怯地伸出头来,可怜兮兮地来上一句。
“去把你爷、你奶、你爹都叫来,我就不信打不过她。”周梅花的口气依然很硬。
“还、还要打啊!”
柱子并不知道那一阵忙着打田苗的周梅花没有听清他警告的那句话,只以为她娘不怕田苗了,所以在周梅花瞪过来时,一溜烟跑了。
田苗望着跑得飞快的柱子的背影,“小兔崽子,把老田家的人都叫来。”
“对,都叫来。”周梅花附和一句,虽然两家关系不好,老田家一大家子总不至于帮着外人吧!
等人来的档口,田苗让成萍进院子去找脸盆装一脸盆水端过来。
成萍刚备好水,一大帮子人便呼啦啦走了过来,当头的是老田头和田尕爹老弟兄俩,他们边上则分别是田老太太和田尕妈。
再往外,则是各家的小辈们,因为老田家这一支人口众多,看上去气势足足的。
田苗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努力平复下心里的少许不安之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看到田苗,激动的田老太太刚准备张口喊她,却被老田头给制止住了。
“田苗,你不要太过分,她是你嫂子,你怎么能打她?”
田永禄急匆匆冲过来,上前就想推开田苗,打田苗他是不敢的。
“田苗?”周梅花的双眼大睁着,努力扭头看自己身后的田苗,“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是田苗?”
周梅花呢喃出声后,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既然田永禄说是田苗那就是没错了,要知道这人是田苗,说什么她也不动手啊。
因为,不仅田苗霸道不讲理还能打,而且老田家一大家子人都很护短啊!
田苗才懒得理周梅花,她冷飕飕的眼神扫向田永禄,“手不想要那就试试看。”
田永禄伸过来的手吓得收了回去,“你、你想干什么,还想打我不成。”
“子不教母之过,本来我是要惩罚她的,既然你想替她受罚那就来吧!”
“受罚,受什么罚?”
“子不教父之过,你要罚就罚他,他是柱子的爹。”
周梅花怕了田苗,虽然不清楚柱子干了什么,但是看这架势,田苗这惩罚怕是不轻,她便开始惊慌地给田永禄甩锅。
老田头等人已经走到跟前,田尕爹威严地瞪着田苗,“太不像话了,一个姑娘家打了嫂子,还想打自己的哥哥。”
田苗斜着嘴角冲田尕爹笑了笑,“既然子不教父之过,田永禄不愿意替田柱子受罚的话,你替他受罚也行。”
“苗苗,注意点,叫哥和尕爹。”老田头严肃着脸呵斥田苗一句。
“那也得他们配得起。”田老太太不高兴地反驳一句。
“受罚,受什么罚?”田尕爹勉为其难地问道。
田苗就等这句话了,不管是老田头还是田尕爹,只要他们中的一个人说出来就行。
“你们几个过来。”
田苗把带过来的那几个男孩叫过来,然后朝缩在田尕妈后面的柱子瞪了一眼,“你也过来。”
“你想干什么,想欺负我家柱子,先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田苗连一丝眼神都没有给田尕妈,而是微眯着眼看着柱子,“你想吃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