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真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那王爷其实就是想要在大典当日告诉天下所有的人,王妃就是他这一辈子的挚爱,任何人都碰不得,伤不得。
这样的荣宠,怕是要羡煞天下的女子了。
墨锦尧看出了周予安的惊讶,接着道,
“玥儿是本王的王妃,生同衾、死同穴的人,祭拜天地、祖庙自然应当是在一起的,周大人觉得呢?”
墨锦尧这话虽然是在问周予安,但是周予安哪敢有什么觉得不觉得的啊,他觉得?他怎么觉得重要吗?
“王爷说的极是,臣这就与许公子商量着将这计划改一改,一定让您满意。”
周予安向来都不是一个老古董那般的人,虽然从小就受到了三纲五常的影响,但是能做到太守这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拘泥于礼法的人。
他就是觉得太过于震惊了,乾元大陆上大大小小也有很多个国家,就算每个国家之间有竞争,但是各个国家对于女子的法度都是一样的。
他本来以为王爷就算是再喜欢王妃,做到大典一起举办已经是十足的尊荣了,但是一起从开始到结束,这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的荣宠?
“嗯,周大人做事本王放心,季逍遥!”
本来在一旁坐着觉得没自己什么事情的季逍遥冷不丁的就听到了墨锦尧叫了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的站起了身。
“王爷请吩咐!”
墨锦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
“跟本王去一个地方。”
“……好嘞,王爷。”
季逍遥挑了挑眉,只是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许知陌就应了下来。
心里一边想着墨锦尧会让自己跟他去哪里,一边就跟着墨锦尧走了。
两个人出了许宅以后就坐上了马车。
“王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尚方斋。”
“哦……”季逍遥下意识的就哦了一声,但是哦到了一半之后忽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儿。
“尚……尚方斋?你去尚芳斋干嘛?”
还让我跟你一起去。
“去尚方斋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看衣服了。”
墨锦尧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车上,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不是,王爷,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我们两个去?”
“整个许宅就你最闲,整天在许宅内待着也是待着,本王这是为了你好,顺便让你多出去见见世面。”
季逍遥,“……”
他就知道墨锦尧这个男人嘴里没什么好话,这男人从小就这样,就知道欺负他罢了。
这回季逍遥彻底没有说话的欲望了,他再问点儿什么迟早是要被气死。
墨锦尧闭上了眼睛,头枕在马车的内壁上,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
这些时日以来在别人的眼中宸王爷一直都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就是在王府也朝堂之间两点一线而已,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墨锦尧做了很多的事情,脚不点地的那种。
马车稳稳的到了尚芳斋的门口,马车外面传来了夜珀的声音。
“王爷,尚芳斋到了。”
墨锦尧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看来还真的只是假寐了一会儿。
睁开了眼睛就下了马车,季逍遥也跟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尚芳斋是专门为皇家制作衣物的地方,当然在平日里也是有自己的生意的。
季逍遥原来就知道这里是为皇家制作衣物的地方 ,所以他不怎么来这地方,这里的衣服都是三个月才出一套的,还是每套只有一件,
男人没有几个人会来这里买衣服,世家的女子却是经常来的,所以季逍遥也不经常来。
墨锦尧却没有那么多的感慨,王府的衣服自然会有人每月送过来。
两个人进了店里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柜台上的老板,是个美艳的女子,虽然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有四十多岁了。
尚芳斋的老板本来表情恹恹的,即便店内都是世家的小姐,她也没有半分要结交的意思。
但就在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两个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看到了进来的墨锦尧。
本来还恹恹的女子顿时眉开眼笑,满脸的恭敬。
“王爷,臣妇实在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女子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墨锦尧能听的清楚,但是周围的人却听的没有那么清楚了,
这些女子中有人见过季逍遥,但是没有几个人见过墨锦尧,但是看到两个人一起进来的时候都在小声的议论着,
“这是谁家的公子啊?季公子都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是啊,季公子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这位到底是谁啊,这么大的面子?”
京城世家的小姐们议论纷纷,墨锦尧虽然并没有看向他们,但是这些小姐们却都红了脸,
这样出众的公子谁会不喜欢呢?
但是知道墨锦尧身份的小姐暗自都摇了摇头,并没有参与这些还不知道的小姐们的讨论之中,
她们都是有分寸的,知道宸王爷注定不是属于自己等人的,她们还是闭嘴的好,万一给家族惹上了祸事可就不好了。
至于墨锦尧,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说什么,他今天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
墨锦尧摆了摆手,道,
“今日来这里只是临时起意,想看看你们做的如何了。”
听到墨锦尧这么一说,女子也抿嘴笑了,王爷和王妃的感情还是几年如一日的好,就连这些王爷都要亲自来看,真真是令人羡慕了。
“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可真好,臣妇实在是羡慕,王爷和公子跟臣妇来吧。”
季逍遥先前还有些迷糊墨锦尧来这里是做什么来的,但是他现在忽然就想起来了,
登基称帝和封后大典是一定要有龙袍和凤袍的,龙袍和凤袍自然是要在这里制作了。
季逍遥一边想着,跟在两个人身后向着店面的后面走去。
与前面完全不一样的是后院十分的安静,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看起来十分的有规矩。
院子中的大多都是女子,墨锦尧目不斜视。
“王爷这边请。”
两个人到了一处室内,里面有十几个女子,手中拿着针线金丝这些东西,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听到了有脚步声都纷纷看了过来,在看到他们之后赶紧行礼。
女子挥了挥手,示意它们都先出去。
等到屋里没有人了,女子这才上前,伸手将一块儿看着像是白布的东西给拉开。
此时正值午后,房间内的阳光充足而不刺眼,在白布打开的瞬间一件十分华美的凤袍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野内。
季逍遥眼前一亮,不是他夸大,而是这凤袍绝对是他见过的所有的凤袍之中最为华美的了,华美但不庸俗。
凤袍与龙袍的颜色是相称的,
女子嘴角上扬,显然是对自己做出来的凤袍十分的满意。
墨锦尧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艳的神色,若是玥儿穿在身上,一定是极美的。
明黄色的布料刚好与龙袍的颜色相配,上面绣着展翅的凤凰,以金丝勾勒,两袖亦有凤凰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像是真的有凤凰飞翔于期间。
男人上前,伸手摸了摸凤袍的布料,质地十分的丝滑,确实是南地稀有的凤凰锦,
凤凰锦是南地独有的一种锦缎,每年的产量也不过是那么一点点而已,极其的稀有,
但是这凤凰锦自带着香气,是那种十分清冷而美好的香味儿,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十分的喜欢。
“王爷,这凤袍是完全根据您提供的图纸绘制的,您看看还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我们立刻就改进,胸前这里我们还未能完全设计好,所以看着有些突兀。”
墨锦尧看着面前的凤袍,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一旁的季逍遥却听出了一点儿不对劲儿来了。
“你说这是王爷提供的图纸?”
季逍遥的声音难免的惊讶,心里忍不住的开始卧槽!
他跟墨锦尧怎么说也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设计衣服了?还是女子的衣服。
“是玥儿设计的,本王不过是把它交给了尚芳斋而已。”
季逍遥了然的点了点头,这要是王妃设计的还说的过去,王妃会的东西多着呢。
但是他叫自己来做什么?难不成是真的想让他出去走走?
“你过来看看,这衣服可还有什么缺点?”
季逍遥听到墨锦尧这么一说,收了手中的扇子指了指自己,瞪大了眼睛。
“我?王妃设计的衣服应当是完美无缺的了吧?”
“你过来看看,本王只是将设计图拿了过来,但是对于这衣服的原材料却没有什么研究,所以才叫你来的。”
墨锦尧这么一说,季逍遥当即就懂了,也是,自己不务正业的时候……啊呸,自己几年前确实是在这方面有所涉猎。
想到这里季逍遥踱步上前,没敢用手碰,只是细细的看着,从下摆一直到最上面。
一边看一边点头,看样子是十分的满意。
“嗯?”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儿吗?”
随着两个人出声,在一旁脸上带着笑意的女子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季公子,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
“老板,你看这里。”
季逍遥指着凤袍的一只袖子,示意她仔细看看。
这要是不细看确实是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细细一看就能看出来不一样的地方了。
别的地方用的金线都是十分明亮的,一看就是有价无市的珍宝,但是唯独这里,有一小块儿金线的颜色有些暗淡的感觉。
女子仔细一看也看出来了不一样的地方了,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王爷,臣妇都是按照您给的东西做的,绝对没有半分的偷工减料,王爷明察。”
墨锦尧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又看向了季逍遥,季逍遥耸了耸肩,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尚芳斋这些年一直都为宫中制衣,从未出过差错,本王这次会选择你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现在老板是想说这一切都与尚芳斋没有关系,难不成是怪本王了?”
墨锦尧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声音淡淡的,从上方传到了女人的耳朵里。
女子赶紧磕头认错,
“不不不,都是臣妇的错,臣妇一定会查出来的,王爷息怒。”
“平常都有谁能接触到这衣服?”
墨锦尧不说话,屋内十分的安静,直到季逍遥思索了片刻开口。
“回公子,凤袍是多重要的东西,臣妇是清楚的,所以平时除了几个绣娘之外从来都不会让别人碰到的。”
“你确定?”
“确定。”
季逍遥一打折扇,啪的一声,道,
“这不就好办了吗?既然您这么肯定除了几个绣娘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这要是出了问题,也只能在几个绣娘之间了吧?不知道老板能不能把这些绣娘叫过来问问呢?”
老板关心则乱,心里一慌张竟然忘了这茬,经过季逍遥这么一提醒,脑子中终于清醒了一点儿了。
“对对对,王爷,臣妇这就去将他们喊过来。”
“不必了,让他们去外面等着吧。”
“是。”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江河决堤之间拉扯一样,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惊心。
今天这个事情,她必须要给王爷一个交代,不然她们绝对会完蛋的。
季逍遥看着她出去之后才对墨锦尧道,
“王爷,我能摸一下吗?”
墨锦尧给了他一个眼神,季逍遥赶紧摆手,
“我,我就是想看看这金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你放心,别的地方我绝对不碰。”
墨锦尧一仰头,示意他碰吧。
季逍遥得到了墨锦尧的首肯,这才向着凤袍伸出了手,果然如季逍遥自己所说,除了那里他一点儿也没碰到别的地方。
“摸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