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区的夜晚,毫无倦意。
霓虹灯之中,徐伦来到了位于新宿站前,一幢平平无奇的大楼。
这大楼夜晚也亮着灯,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忙碌,让人不禁感慨资本主义对劳动人民的压榨,恨不得希望能将这些深陷于996加班地狱的人们拯救出来。 但其实,这些人只是在正常上班而已。
这里是和国怪异研究协会的新宿分部,通常而言,也是新宿区的除灵师们聚集的地方。
过去,和国的怪异使们大多归属于自己的神社,寺庙,但后来,经历了神佛习合与神佛分离后,这些神社和寺庙,以及阴阳寮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时常为了怪异的事情而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为了减少纷争,三家便建立了和国怪异研究协会,旨在共同应对和国的怪异事件,同时对一些野生的怪异使进行管理。
徐伦,姑且算是一名登记在册的怪异使,或者以官方的对外称呼来说,除灵师。 在最开始的几个月,徐伦其实是完全脱离于组织存在的,他白天开店,晚上觅食,丝毫没有意识到怪异研究协会的存在。
但是,后来,徐伦就发现,单打独斗是有极限的。
他名气不如那些经常上电视的大师,也没有警方的背景,想找怪异,全靠偶遇。
虽然怪异会相互吸引,但徐伦也常常遇到一晚上闲逛都没有收获的情况。
过了一段时间,徐伦就决定去怪异研究协会报备了。 反正又不用受太多约束,还能利用大平台的渠道,就是要被中间商赚点差价,不过对比自己去寻找怪异花费的时间和金钱成本,这点抽成可以接受。
根据徐伦的了解,怪异研究协会的职能有三个。
第一自然是研究怪异,他们会将各个除灵师遭遇的怪异的资料都搜集整理起来,甚至会拿一些怨灵和妖怪进行研究实验,开发出更新的应对怪异的工具与方法。
第二则是管理怪异使,不论是官方的,还是野生的,登记在册,定期确认状况,还能提供包括相亲,联谊,小孩托管之类贴心的生活帮助服务。
最后一点,也是徐伦用到最多的,就是承接普通人与官方的除灵委托,将其分发给登记在册的除灵师,收取报酬,统筹规划。 毕竟怪异使大多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性格和行动模式,不可能完全收归官方,不如采取这种形式,让普通的怪异使也能有贡献自己力量的地方。
“晚上好啊,徐桑~”
刚刚来到接待大厅,徐伦就看到一位坐在柜台后,头发染黄,穿着蓝白相间工作制服的青年朝着自己打招呼。
“晚上好,辛苦了。”
徐伦径直走到对方的柜台前坐下,从小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之前游乐园委托的报告书,另外,我今晚解决掉了早川七海,也需要写一份报告。”
“徐桑真是厉害啊,早川七海好像已经杀死了至少六人,又善于隐藏,是很多除灵师都头疼的怪异呢。”
一边敲击键盘调出文档,青年一边随意地说道。
他的名字是坂本和马,据说父亲是阴阳寮的阴阳师,但他本身不太喜欢和怪异打交道,因此在成为怪异使之后没几次事件就退居二线,在新宿怪异研究协会当前台,负责和除灵师与委托人对接。
怪异研究协会的委托有几种形式,最基础的就是一对一,委托人发布委托,协会这边在系统里向符合条件的除灵师派单,手快者得。
虽然回头客不太指望,但很多除灵师还是尽力提升自己的形象和口碑,甚至还有出道当偶像的巫女组合,演出的收入早就超过了除灵的报酬,也有成为了综艺红人的帅哥阴阳师,光是出演广告就足够赚到千万。
另外,还有一种就是官方指派,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强者得手。
早川七海的怨灵就是这样的情况,大家一起搜索,最后谁能找到怨灵并解决掉,就能拿到报酬。
由于这次是在歌舞伎町,所以男性除灵师们都极为兴奋,还有一部分女性除灵师也莫名兴奋,大家都很积极,甚至还有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牛郎店出道成为头牌的家伙。
徐伦能解决问题,说实话,他觉得纯属偶然。
“从今年三月开始,早川七海的怨灵就开始杀害前往歌舞伎町的男子,死状都是从下体开始被啃食殆尽,引起了一定的恐慌,嘶,真是可怕。”
坂本和马似乎感同身受,心有余悸般说道。
“不过,早川七海也真是惨,只是因为交友不慎,就简单地堕落了,这样的女孩,在东京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徐伦微微颔首。
他手里的报告书上,有着早川七海辍学之前在学校留下的照片。
黑发柔顺,梳成了两股麻花辫,还戴着深色镜框的眼镜,完全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短短数年,就变成了那般流落风尘,毫无希望的模样。
最后还惨死街头,化作怨灵,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好在遇见了徐伦。
那肥美的心头肉炙烤后散发出来的混合香辛料的浓郁香味,便是早川七海存在过的证明。
徐伦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徐伦又饿了。
匆匆与坂本和马道别,徐伦徒步回到了自己的深夜食堂所在的小巷中。
时值四月,淡粉的夜樱悠悠飘落,走在路上能听到猫咪的叫声,徐伦看到,一只花色好看,四足雪白的猫咪正穿梭于附近的房檐之上,这是这附近经常出现的一只猫咪,由于抓老鼠,又亲近人,所以颇受店家们的喜爱,时不时会喂一些吃的给它。
今天看样子这猫咪也收获颇丰,见到徐伦的时候连抬都没抬眼,只坐在一个吃剩的罐头旁边,专注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徐伦拉开深夜食堂的纸门,风铃作响,却无人欢迎他的归来。
他打开灯,思考片刻,决定给自己煮一碗面。
水烧开,面条下锅,另一边则煎了一个荷包蛋,配上几根徐伦自己种的,焯了水的青菜,一碗普通的青菜鸡蛋面就完成了。
徐伦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就经常做这样的一碗面给他吃。
倒不是因为徐伦喜欢,而是因为父亲厨艺很菜,只有做这种简单的东西不会大失败。
后来,自己外出求学,每次回家,等待着自己的,也是这样一碗面。
他吸了一口面条。
对比烤肉而言,普普通通的味道,和父亲做的相差无几。
“我回来了。”
只有他一人的屋子里,徐伦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