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停止后不久,言宣过来敲门了,喊了很大一声,“小姐,先生让您下去,为您安排了一个照顾的佣人。”
骆初一听,下意识就是拒绝,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那么一个人在旁边,很不方便。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肩膀不能扛,又矮又小的,更不方便。 她从凳子上爬了下来,跑过去要开门,踮起脚尖,抬高了爪子…某团子悲催地发现,关门容易开门难。
“那个...您能从外面开一下门吗?”
骆初心想待会儿得搞个机关,免得自己想上个锁开个门都开不了。
她声音软软糯糯,言宣隔着房门都像想象得到小骆初碰不着门把手的画面,抿了抿唇,憋着笑,“好的。”
当言宣把骆初带到楼下大厅时,骆清河让人挑选的照顾女佣就站在沙发旁。 不同于这里的其她女佣,旁人面对主人家时,皆是低着头,不敢瞧上一眼。
而这个女佣,余光却一直瞄着坐在一旁的骆清河。
他身上换了一身舒适的浅灰色绵绸衣服,素手端了一杯茶盏,素指执茶盖,一下一下无声地刮着茶末,熟悉他的人,比如言宣,比如骆知...
都知道,这是他心绪不佳的表现。
气氛过于严肃,周围人都不敢去多看一眼。 见骆初被言宣领了过来,他微微垂下眸眼,有些苍白的唇瓣抵住青瓷杯,轻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薄烟袅袅,却抚不平他乱了的心绪。
瞥见那女佣时,骆初脚步一顿,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是她...
小骆初手不自觉握成拳,咬了咬下唇,她在这做什么?
走到那道浅灰色的身影面前,骆初停下了小步伐,挺直了自己的小腰背,明知道该喊他一声,可又不知道该叫什么。 像以前那样喊吗?
思来想去,骆初低低喊了一声,“...哥哥。”
她只希望,不要有哪个不识相的让自己依照辈份喊骆清河一声...爷爷。
言宣虎躯一震,骆初小姐按照辈分,应该是唤上一声爷爷才对的吧?
不过,看着自家骆爷那张脸,也确实难以叫出声。 骆清河喝茶的动作一僵,侧过头微冷的目光落在骆初身上,谁教她这么喊的?
客厅的气氛越发诡异。
看着与骆知相似的小孩茫然的神色...骆清河心一软,算了。
听见这酥软的声音,那佣人目光却是不善。
一个穿着粉色蕾丝公主裙的奶团子,那小脸蛋仿佛都能掐出水,那小手就像粉藕一般,骆知的女儿。
女佣目光不善,若不是为了...自己怎么可能自愿过来照顾这个私生女。
发现对方在打量自己,骆初面上不动声色。
许薇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来照顾自己这个骆知的私生女?
真实目的绝不简单。
突然,一直平稳在手的茶盏微微抖动,溅出几滴茶水,湿了浅灰色的衣衫,骆清河面色霎白。
见骆清河变了脸色,旁边的言宣连忙伸手接过骆清河手里的茶盏,只见他手帕捂嘴轻咳了片刻...
骆初的注意力从佣人许薇身上收了回来,紧抿着唇瓣,骆清河的身体看起来是越来约不行了。
她小跑到轮椅后,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骆清河背后,力道轻轻的,轮椅上的人怔愣了片刻,连咳嗽也忘却了。
那一瞬间,像是回到了曾经骆知相伴的日子...
她从前也经常是这般给自己顺气。
想及此,骆清河脸上冷淡地表情有些缓和,不动声色将沾了血迹的帕子收紧,“阿初,到前面来。”
嗓音微润,平稳温和,骆初停下了拍手的动作,顺从地挪到他面前,却垂着脑袋不敢看他,肉肉的小手有些无助地搅动着衣角。
心里开始紧张,生怕离得近了,会被他发现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可这般乖巧的模样,总归是讨喜的。
骆清河伸出手抵在骆初的小脑袋上,如美玉般白皙的手轻轻在骆初头发上揉了揉,“这是给你安排照顾你起居的人,你瞧着可喜欢?”
之所以同意许薇照顾,是因为许薇是骆知的表妹,虽不及阿知,却也有分相像,由她照顾阿初,大抵也能让她多几分安全感。
骆初松了一口气,抿嘴笑着,“喜欢啊,谢谢哥哥。”
她面上笑得天真,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
看着骆初,许薇目光更复杂了,骆知那么喜欢骆清河,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孩子,孩子的生父又是谁?
想到那人让自己查的事…许薇收敛了神色,镇定自若站在一旁。
那边的言宣已经拿着药瓶和温水走了过来,骆清河眉头微蹙,却还是接过来两颗药丸送入口中,未用水送服,就直接咽下了。
动作熟练得,让骆初心一揪,又疼又难受...
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天色渐晚,不知道从哪溜达回来的骆三少爷骆年,提着书包,吊儿郎当走了进来,一头黄色头发,像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校霸位置,整天穿着破洞牛仔裤。
瞥见那大厅里站着的粉色团子,不用问,他都知道这是他那没见过几面的姐姐的女儿,满脸的嫌弃,“啧,真胖!”
从前骆知在骆家的时候,大哥二叔就一直围着她转,现在人跑了,又把孩子丢回来…啧,真是令人不爽!
“少爷。”旁边的佣人连忙上前接过骆年手里提着的书包。
骆初听见这声音,抬眸看向来人,是自己的亲弟弟,骆年。
她和骆年的关系,并不算好。
骆年满身大汗,脸上还有点儿挂彩,经过骆初身边时,脏兮兮的手捏了一把骆初肉肉的小脸颊,脸上神情颇为嫌弃,“像颗肉球!”
骆年下手是真的没轻没重,那白嫩嫩的小脸蛋瞬间红了一小片。
骆初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尤其是变小了之后,瞪着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骆年,“别碰我。”
可奶声奶气的,在骆年眼里半分威胁都没有,于是他又伸出了另一只手...
眼看着骆初的左脸颊也要遭殃了,骆清河手微微一松,青瓷杯磕在茶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落在在场的众人耳边,一个一个的都紧绷着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