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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长风一瞬锁定方位,立时出现在一条山道上,原在村落里的明心也同时赶至。
有一人被捆绑着,皮肤俱都硬化发黑,四肢干瘦而长,形似怪物,旁边一村民不敢去碰他,见二人忽至,不管三七二十一,纳头就拜,“二位道长快救救他!”
湛长风让明心上前查看,自己问这村民,“他怎么回事?”
“这,都怪我们不谨慎,他叫大毛,几天前脸上有了红点,因没其他症状,就没放心上,跟着我们进山深处打猎了,但昨晚,他喊痒,我们拿光一照,就见他那些红点不断扩大,三四息就遍布了全身,整个人都红彤彤的,他自己抓得破了血,我们没法,只能将他捆了起来,想天亮了就带他出山。”
这村民心有余悸道,“谁料阳光一出现,他身上就着起了火,烧了两三个时辰才灭,怪的就是没有烧焦,而是成了这鬼模样,跟长了硬甲似的。”
“老师。”明心摇摇头,“不能治愈,他已经完全变异了......还活着,但就像成了新的品种。”
湛长风顺着他的因果线查找缘由,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迹象可以推演出惹上这种咒的原因。她的因果眼还很基础,仅能查些简显的,难道这种咒的背景,是她连感应都无法感应的?
湛长风给他施了个定身咒,带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刚刚去道观喊人的村民和郑末。
这个人染红点的时间是七天前的上午时分,应属于最早一批“病患”,昨天给他们治疗时,他恰好在山里,叫人不得不怀疑,此咒有七天左右的潜伏期。
湛长风问郑末,“七天前可发生了什么特殊事情?”
“这天,岛上的学府和家族来挑选有修炼天赋的适龄孩子,其他并无大事。”
“张秋红.林柏和这已经异化的大毛是同一天中的。”湛长风思索着此前郑末呈上来的记录,再问,“他们三人没有共同得罪的人?”
郑末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有点怀疑起外来道长的办案本事了,“张秋红.林柏是夫妻,为人都十分和气,从没跟人红过脸,大毛就是普通的淳朴小青年,也无仇家,咱村落三百二十户人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谁谁要是吵了个架,第二天就全知道了,然近一段时间,不,近一年,都没出过争执。道长不能用特殊手段找到它的来源吗?”
湛长风不恼,“再看几天,如果不是偶然,应还有人中招。”
郑末也是心焦了,谁想得到区区红点,会把人变成这副样子,她朝湛长风拱手说了声“失礼”,然后先跑回去取了块大布来,想将大毛盖上,免得让别人看去,引起恐慌。
湛长风却制止了她,“村人应该了解真相,提高防备意识。”
“可是......”郑末拗不过一位修士,悻悻作罢。
恰黄昏,村人从田地中上来,扛着农具陆续回家,再远一点,屋舍点布,炊烟袅袅,相互串门的也多了起来,有几家将桌子并到了院中,吃一个热闹。
最先看见他们的是路边蹭泥的村人,一大叔一大婶打招呼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那“怪物”吓在了原地。
他们一路穿过村落,去山腰的道观,炊烟也慌躁了起来,飘忽闪烁。
到了道观,湛长风心中也有数了,跟郑末道,“我怀疑它会复发.传染,你先去将张秋红.林柏一家三口带来,给他们检查一下。”
郑末一听,急了,“我马上!”
“老师,它会复发.传染?”
“那个红点不会复发.传染,但他就不一定了。”
“嗯?”所以是骗郑末?
明心一下想通了关键,“这咒,是那一家人引起的?”
“待会儿问问就知晓了。”
三刻左右,郑末带了张秋红.林柏一家来了,郑末一进偏殿就道,“道长快看看,他家的张书豪也有红点了!”
两夫妻一左一右扶着儿子的胳膊,将他带到了二人面前。
明心也看出不对劲了,这张书豪,眼神怎么躲躲闪闪的,透着股心虚啊。
他掩饰得还算好的,平常人看不出来,但在修士面前表演,就太拙劣了。因此,明心没有第一时间去给他祛除红点。
“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快将豪儿给治了。”
“对对对,当牛做马我们也愿意。”
张秋红温婉,林柏儒雅,是干得了农活,谈得来风花雪月的人,平时也是慢性子,这回亲子出事,加上看见了大毛的惨状,双双焦急憔悴,拜倒在地。
“这里有瓶药水,喝一滴就能根治。”湛长风递出一个小瓷瓶。
夫妻二人不疑有他,迅速夺过,监督着张书豪喝下一滴。
怪的是,那红点,没有像明心为他们治疗时一样,立即痊愈。
“这,道长......”
湛长风开口,“张书豪,你以什么方法施咒害人?”
张书豪身体一僵,刚要否认,说出的话却是,“用咒术。”
“什么咒术?”
“供奉魁拔爷爷,午夜子时在黄纸上写这人姓名就行了。”
话一出,张秋红和林柏就惊慌地去堵他的嘴,“道长面前,你瞎说什么啊!”
“道长,您别听他的,要是他做的,我和他爹,还有他自己,怎么会中咒呢。”
“没错,我儿性子宽厚老实,干不出这事儿,定是被胁迫顶罪了。”
郑末也帮着道,“我从小看他长大,他断不会做出这等事,莫不是,莫不是邪祟上身了?”
对啊,好好一个人,要真是他做的,他能这样痛快交代?
事实上,湛长风给他喝的是真话水,并不是邪祟上身。
湛长风也看出他确实是一个凡人,就问,“这行咒的方法是怎么学来的?”
“梦到的。”
“魁拔爷爷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说他是魁拔爷爷,能教我咒术惩罚别人,但我不知道中咒的会变成怪物。”曝露的秘密和控制不住的嘴让他惊恐万分,瘫软在了地上。
“还有其他咒术吗?”
“没有。”
“那你又为何要惩罚那么多人?”
“我只想惩罚我的父母,是他们断送了我的修炼之路,那些人......那些人是与我无冤无仇,但谁让他们笑了,凭什么他们的孩子.兄弟姐妹能去外头修行,我却不可以!”
这回张秋红和林柏也瘫下来了。
张秋红眼眶都红了,“你在说什么啊,你要是想去,我们还能拦着吗,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都怪你们,全是你们的错!”
从三人的哭诉里,事情经过慢慢出来了。
这座海岛上,想要修炼,只能进太一学府,或加入修炼家族,要不然只能乘船出海,找那些门派,这对凡人来说是困难的。
学府和几大家族来招人的前一天,村人就得到了消息,但张秋红.林柏不忍儿子离开家,就跟他说了很多贴心话,希望他留下来,陪父母共享天伦之乐,且列举了修炼的艰辛和飘忽,不如百年安康。
张书豪是孝顺人,他渴望外出修炼,又不想违背爹娘意愿,伤了他们心,纠结来纠结去,给自己灌了壶酒,错过了翌日的招生。
酒醒了,又不甘,认为是爹娘阻止了他的修炼路,迷糊中想起梦中的咒术,便给他们施了咒,想惩罚他们。
连爹娘都惩罚了,对他们看不顺眼的,自然更不用犹豫了。
大毛这些人,其实是遭了无妄之灾,赶上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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