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里电闪雷鸣,一道道强劲的闪电,照亮天地间的一切,黑云与白云翻涌缠绕,景象骇人。
在阳城,陈胜的家,泥巴与碎石堆砌的房子,茅草为顶,每每下雨,干净的雨水总会变成黄水流下,带着一股怪味。
地上摆放着一些坛子,断腿的桌上放着几个瓮和碗,房顶漏下的雨,滴在瓮和碗中,有节奏的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地面的积水已颇多,无处流出,雷声又不时传来,只见木屑纷纷落在地面的积水上,陈胜赤裸上身,背上现出条条鞭伤,似要结茧。 陈胜心情郁闷,正在床梆上刻字。
尖刀过处,木屑纷飞。
房顶吱呀一声,似要倒塌。
陈胜不在意,他习惯了。
房梁折断,砸落在陈胜身边,千钧一发之际,陈胜闪逃而出,刚出房门,整个房子轰然倒塌。 房倒无家。
陈胜呆立雨中,凄苦又无奈的看着,内心悲戚,又顿感人生凄苦、命运不公,而骨子里的不屈使他愤怒。
雷声轰隆,近在耳畔,闪电炸裂,如在周身,大雨倾盆中,峭壁险峻,陈胜攀岩而上。
片刻,陈胜立于山顶,朝天怒视喊叫……
天空未作回应,只有浓云密布和电闪雷鸣…… 人似乎离天太近,一伸手就可触摸黑朵,一道极强的闪电撕开黑云,黑云凝聚成一只黑手,抓袭向陈胜。
同一片天下,秦王宫里,雨与雷声交织,闪电照亮黑森的高墙、狭窄的复道上,李义领着胡亥的兄弟姐妹等行走在复道中。
大约二十人,还有一百多宫女、奴仆。
他们前往秦王宫里的广场。
而广场上,伫立着十万禁卫军。 这些禁卫军,脸戴面具、手握长矛、黑色盔甲,白色盔缨,白色在漆黑的夜雨中,是种点缀、是种阴森。
赵高,已荣升郎中令,今夜的监斩官,表情冷漠,独坐伞下。大臣们则待遇不佳,静立雨中…场中,立一口大鼎,鼎下烈火熊熊,鼎中沸水翻滚……
李义与犯人停步,李义弯腰施礼,大声禀告。
“禀郎中令,犯人带到。”
一个禁卫军小头目出队伍,小跑去禀告赵高。 李义与犯人站在雨中等候,犯人低声哭泣。
不一会,禁卫军小头目领赵高的指令,跑回,大喊。
“行刑!”
队伍中出两秦兵,硬将一名皇子拖到鼎旁,举起一扔,皇子飞栽入鼎内沸水中,皇子在沸水中扑腾、惨叫,企图爬出,被秦兵用矛戈阻止……
其他犯人,胆寒,全身直哆嗦。
秦兵继续将人扔入鼎中……折腾、惨叫……
群臣伫立雨中,纹丝不动,表情呆滞而麻木的看着……
赵高不为所动,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这扳指是始皇帝)……手突然停止玩弄。
一个皇子逃跑,未跑多远。
闫乐闪出,张弓搭箭,发箭……
箭,穿过密集的雨珠,射向皇子后背,眨眼间,箭插入皇子后背,皇子倒地身亡。
犯人中一阵惊慌。
赵高有些不自在,他感到身后有双眼睛,警觉的朝身后看,昏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入了宫殿门。
赵高熟悉这个身影,立即离开,入殿。
空荡荡的大殿内点着许多盏油灯……胡亥正在点灯,赵高小心翼翼走来,赵高瞥见胡亥眼中的泪水,皱眉道。
“陛下,是否心软了?”
“体中流着相同的血,焉能心如铁石?”
胡亥回想着中午发生的事。
中午,天下着雨,一个少年跪在大殿外,冲着殿内哭喊。
“父皇健在时,儿臣常得赐锦衣玉食、玲珑宝马,身为儿臣却不能从死,为人子之不孝,为人臣之不忠。不忠者何以立于世,臣请从死,陪葬父皇于郦山之角,愿陛下免我全族不死,哀之,怜之。”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公子高。
而胡亥则半倚殿门,哭泣着。
公子高握起地上的长剑,仰天长啸,挥剑自尽。
“休要妇人之仁,心软让他人得势,日后咱们定成鼎中烹食!除掉不服者,才能高枕无忧,再复建阿房宫,尽情享乐,陛下,只能如此。”
赵高的话打断了胡亥的回想。
胡亥转身,避开赵高凛冽的眼神。
“陛下,想快乐的活着吗?”
胡亥看着油灯,火苗摆动不定,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个火苗。
“一切听老师安排。”
赵高曾是胡亥的传道受业之师,教他习字、书法,胡亥尊称赵高老师。
这时,一个嬴氏王公,提剑从殿外闯来,宦官拦他不住,等胡亥和赵高意识到,人已入了殿。
“畜生,不曾想,你这般残酷无情,那些可是你的同父的兄弟姐妹。”王公剑指胡亥骂道。
“叔祖父,朕,朕也是不得已。”
“好个不得已,畜生,老子今日宰了你。”
王公持剑砍向胡亥,胡亥躲闪,王公追杀胡亥,胡亥绕着殿柱逃跑。
赵高立即拔了王剑,找机会扔给胡亥。
“陛下,接剑。”
胡亥接到赵高的剑,几番周折,胡亥的剑插入了王公的腹部,王公不敢相信,这口中的畜生,真的敢干出杀害长辈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你,你,你这个畜……”
王公尚未说完,一头栽倒在地,睁眼死去。
胡亥从胆战心惊中渐渐回过神来。
“死,是死了吗?”
胡亥问赵高,赵高定神看。
“是死了,陛下。”
赵高立即上前扶起胡亥。
“朕刚即位,王公大臣欺朕年幼,而心不服,该如何?”
“陛下,先帝时的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臣,功劳震天,臣赵高素来卑贱,幸陛下褒举,为郎中令,然鞅鞅大臣,总以貌看臣。今陛下刚即位,若要恩威天下,必除去所不服者,愿陛下杀一儆百,从此天下便可安定。”
“传旨代郡和阳周狱,赐死蒙毅和蒙恬。”
赵高很高兴。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