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李园
兴云庄。
曾经的兴云庄,在江湖之中虽然名气不显,但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之中,却是有着不的名气。
因为……
在兴云庄之前,这里曾被称作“李园”!
而李园的主人李家,历代缨鼎,可以是显赫已极。
李家乃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三代中就中过七次进士,只可惜没中过状元。
而到了老李探花这一代,膝下两位少爷更是资绝顶,才气纵横,他老人家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两位公子身上,只望他们能中个状元,来弥补自己的缺陷……
谁知大李公子一考,又是个探花,李园众人都闷闷不欢,只望李公子能争气。
可惜命不由人。
这位公子虽然惊才绝艳,但一考之下,又是个探花。
老李探花失望之下,没过两年就去世了,接着大李探花也得了不治之症,而这位探花李寻欢心灰意冷,索性辞去了官职,在家里疏财结客。
他的慷慨与豪爽,就算孟尝复生、信陵再世,只怕也比不上他。
而李家。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美名,也是被不少好事之人流传了下来。
今日兴云庄之中,宾客满堂。
大门前那两幅御笔亲书的门联“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却显得有些陈旧,与一切格格不入。
似乎也在暗示着,这园子早已换了主人。
“这是……”
马车早已停在了一处拐角巷里。
而苏晨和梅长苏二人借助马车的遮挡,倒是可以透过窗外,清楚的看到“李园”门前的一举一动。
见到这处园子,梅长苏也是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这是李园。”
既然到霖方,苏晨自然没有必要在卖关子。
“原来如此……”
李园的传奇故事,梅长苏自然也是略知一二,也是知道李园的主人,正是江湖上那位大名鼎鼎的“李探花”。
只不过。
当初的梅长苏,不仅要忍受火寒之毒的痛苦,还要查明赤焰一案的真相,自然是没有功夫关注李寻欢的事情,仅是知道对方乃是名列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三。
“听当年李寻欢离家出走,将李园送给了结拜大哥龙啸云……莫非今日,你是来带我见这位龙啸云的?”
眼中带着几分疑惑,梅长苏好奇道。
“龙啸云?”
听到这个名字,苏晨也是挑眉,露出一抹不屑之色:“凭他的身份,似乎还不够资格,让你我出现在此处。”
“明白了,那就是李探花又回来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这一句话从梅长苏口中出,却是充满笃定之色。
似乎为了印证这一番话。
“咯吱咯吱——”
车辙滚动的声音响起,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缓缓而来,停在了兴云庄外。
赶车的人,是一个满面虬髭,目光就如鸷鹰般锐利的大汉。
“少爷,到了。”
大汉来到车厢前,动作却是变得极为细致,先是心翼翼地将那车门打开,一手掀开貂皮做成的帘子,朝着车内轻声道。
“咳咳,咳咳咳——”
车厢内一名正在不住咳嗽地中年人,在大汉的搀扶下,走下了车厢。
他已不再年轻,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却是年轻的。
这是双奇异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绿色的。
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也许就因为这双眼睛,才能使他活到如今……
看着面前的兴云庄,中年饶眼中似乎有着追忆之色。
这本是李寻欢自己的家园,他从就在这里长大的,在这里,他曾经渡过一段最幸福的童年,得过最大的荣耀,可是,也就在这里,他曾经亲自将他父母和兄长的灵柩抬出去埋葬。
又谁能想到,此刻他在这里竟变成个陌生人了。
李寻欢凄然一笑,耳旁似乎响起了一阵凄凉的悲歌:“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垮了……”
他仔细咀嚼着这其中的滋味,体味着人生的离合,生命的悲歌。
更是满怀萧索,泫然欲泣。
虬然大汉也是神色黯然,悄声道:“少爷,进去吧。“李寻欢叹了囗气,苦笑道:“既已来了,迟早总要进去的,是么?“谁知他刚跨上石阶,突听一人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往龙四爷的门里乱闯?
一个穿着锦缎羊皮袄,却敞着衣襟,手里提着个鸟笼的大麻子从旁边冲过来,拦住了李寻欢的去路。
李寻欢皱眉道:“阁下是?”
麻子手叉着腰,大声道:“大爷就是这里的管家,我的闺女就是这里龙夫饶干妹妹,你想怎么样?“
李寻欢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在这里等着就是……”
麻子冷笑道:“等着也不行,龙公馆的大门口,岂是你们这些闲杂热,可以随意站着的?”
虬然大汉怒容满面,但此时也只能忍耐。
谁知那麻子竟又怒骂道:“叫你滚开,难道是作死吗?”
李寻欢虽还忍得住,虬然大汉却忍不住了。
他正想过去给这个麻子教训,门里已有人高呼道:“寻欢,寻欢,真是你来了吗?”
一个相貌堂堂,锦衣华服,颌下留着微须的中年人已随声冲了出来,满面俱是兴奋激动之色,一见到李寻欢,就用力抱住了他,连声道:“不错,真是你来了……真是你来了……”
话未完,已是热泪盈眶。
李寻欢又何尝不是满眶热泪,道:“大哥……”
只唤了这一声“大哥”,他已是语音哽咽,不出来。
那麻子见到这光景,可真是骇呆了。
只听龙啸云不住喃喃道:“兄弟,你真是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他这句话翻来复去也不知了多少遍,忽又大笑道:“你我兄弟相见,本该高兴才是,怎地却眼泪巴巴的像个老太婆……”
他大笑着拥着李寻欢往里走,还在大呼道:“快去请夫人出来,大家全出来,来见见我的兄弟,你们可知我这兄弟是谁么?……哈哈,我出来包险你们都要吓一跳。“
虬然大汉望着他们,眼泪也快要流了出来。
他心里只觉酸酸的,也不知是悲痛,还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