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哪一个怪物看到如此分裂的正心鉴,都会大方地对其出手,毫不保留。在这片处处充满杀机的战场之中,也没有人像正心鉴这般,沦为挨打的活靶子。
“玚琫!你这厮必定不得好死!”
为了阻止正心鉴催动两件法宝抵抗自己,玚琫倾尽全力毁掉了其中的一件,而唯独桃木天的玉佩有着无与伦比的硬度,无论如何也无法击碎。 玚琫甚至触发了一瞬来自玉佩力量的溢出,让他接触到玉佩的手臂立刻变回原形。
“你小子不闹腾,我能下狠手吗?”玚琫满不在乎地捡起一根碎木桩,将那恼人的玉佩从怪物们的脚下击飞。“你这宝贝倒是不凡,不枉那烧火做饭的家伙从天界捎来。”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这玩意儿弄丢了,老子和你没完!”
“你能拿我怎样?”
“我宁愿被冰封到宁然他们成为半神,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玚琫忍不住笑了出来,要是半神能这么容易修炼,他兽族早就能炼出百位半神了。玚琫放下木桩,用拳头猛砸地面笑个不停。
“不愧是你,幼崽的自大和狂妄,还是可以被原谅的。”
正心鉴趁玚琫分心,立刻催动藤蔓从地下生出,将玉佩卷回自己身前。但奈何围住他们的怪物足足有五头,他们在看到感应到玉佩力量的瞬间,就立刻回头和藤蔓抢夺起来。
“喂,那可是个宝贝!听得懂的话,就把它吃了!”玚琫乐个不停,他在看到眼前这些人身兽足的复杂怪物后,又想起了当初和正心鉴的对话。
有一头怪物在夺得玉佩之后,竟真的一口将其吞下。他们继续在正心鉴的身上不断抓挠出深深的血痕,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然而正心鉴却变得和玚琫一般,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小子?放弃的话,不如把身体交给我,让我来杀出一条血路……”
玚琫话音未落,左半边的正心鉴开始了疯狂的抽搐,从他后背的伤口中迅速钻出了两根新的手臂,分别扯住了两只怪物的肢体。
青筋暴涨,这两只手臂稍一用力,就将他们的骨骼彻底捏碎,将兽腿掰向了奇怪的角度。
“不是吧,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正心鉴的身体中钻出了大量的血色藤蔓,它们疯狂朝着玚琫的方向蔓延,将右半边的身体裹了个结结实实,僵硬地站了起来。
“把我的东西,还来!”
仰天怒吼的正心鉴望着吞下玉佩后飞天遁逃的怪物,左腿猛地蹬在地面,在刹那间闪到了怪物的身边。
血色藤蔓将怪物的腹部彻底贯穿,在疯狂的扭动中将怪物撕成了碎片。正心鉴则稳稳降落在地面,伸出左手接住了藤蔓中滑落出的玉佩,祈求天神的帮助。
用衣服擦拭了几下,他却未能将沾染在玉佩表层的血液擦去。正心鉴咧开左半边嘴巴,恭敬地将其吞入腹中,催动藤蔓将附近的怪物们绞杀。 那些复生的怪物们一次又一次地面临重复单调的死亡,像是装饰物般一直串在正心鉴的藤蔓之上。在彻底解决了周围的问题后,正心鉴迅速打开了覆盖在右半边身体上的血色藤蔓。
有数根结实的藤蔓已经崩裂,掩埋在藤蔓之下的,是即将脱缰的野狼。
玚琫变得无比狂怒,就算他可操控的身体与正心鉴脱离不了,但这右半边隆起的坚硬肌肉在银色狼毛的衬托下,足足比正心鉴的大了三倍。
“人族!今日,不死不休!”
玚琫的右爪以惊人的速度刺入他们的腹部,将玉佩精准掏出,连续砸在正心鉴的左半边脸上。他们都能感受到这剧烈的疼痛,但作为脆弱的人族,正心鉴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
在疼痛的影响下,就连藤蔓飞舞的速度也慢了半成。正心鉴用多出来的两只手死死抓住玚琫的狼爪,不让他继续发飙。
他的藤蔓在玚琫的身上也毫无作用,倒是因此咳出了鲜血。正心鉴想要治愈好腹部的创伤,但玚琫为了进一步刺激他,故意阻止了再生的力量。
毕竟他那强大的再生手段来源于兽神 ,而此刻兽神的眼球,只归他玚琫操控。
“血瞳降祸!”
正心鉴被瞬间拖入了玚琫创造的幻境,他无奈地站在山海城的废墟中,并不明白玚琫的用意。
天空中布满了血色,人形的伏陵再次出现在正心鉴的眼前。还是那熟悉的岩浆帷幕将天地遮蔽,即将盖在正心鉴的头顶。
“不是吧?你和我相处了这么久,不知道我真正怕什么?”正心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件陈年往事,早就被他当做了美好的回忆。
“我可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想成为人族,你想成为半神,你无论是什么都想得到,却无论是什么都害怕失去。”
“闭嘴!”
“好啊,不过你猜猜看,我捡到了什么?”正心鉴用脚踢开幻境中的碎石,看到了正在散发柔和绿光的玉佩。“宁然也没问问这玩意儿到底该怎么用,要是他有机会再回天界,得拿我这事儿好好问问。”
正心鉴伸手触碰到玉佩的那一刻,他的意识也回到了躯体。此刻右手的狼爪中紧紧握着那枚玉佩,左边的身体依旧保持着三根手臂的姿态,高举过头顶按在狼爪之上。
玚琫的灵魂莫名其妙地被封印在了一枚碧绿的透明小球中,周身围绕着血红色的细小锁链,在反复旋转。
“嘶,怎么把我们玚琫大人给关起来了?这多不好意思啊。”正心鉴小心收好玉佩,心中却嘀咕着触发保护机制的条件。
“你说,是因为我的血让你被封印,还是因为你的乱丢乱放导致的?”
“闭嘴!你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我!看到这锁链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玚琫的灵魂在小球中反复旋转挣扎,想要脱离这一方天地。
“迟早有一天,我会重新……”
“看到了看到了,等你攒够了力量再说吧,收工。”正心鉴努力尝试着让自己变回人形,却浑身别扭到无法顺利实施。他只能硬着头皮避开身边的亡灵怪物,希望自己不会被人族的军士们围追堵截。
折回的正心鉴借用了玉佩的能量,掏出藏在体内那墟允的小小灵魂,放他出来帮忙吞噬亡灵。果然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和那些怪物们相同,自己出去,只会惹上一身麻烦。
他坐在藤蔓编织的小屋中独自郁闷,静静等待着战斗的终章。
墟允的灵体在吃掉五个人族灵魂后,乖乖趴在正心鉴的腿上打起了盹儿。正心鉴怜爱地看着幼犬模样的墟允,手指穿过他的灵体,轻柔地抚摸着。
还记得小的时候,正心鉴就想养一只活泼的流浪狗,但他的父母以修炼为由,从不让他分心。正心鉴回忆往事,将熟睡的墟允重新放进体内世界,让他守护这封印玚琫的珠子。
早晚有一天,玚琫必会再次出现。
而另一方向,天无常和侯明负的兵器对决不相上下。就算天无常使用了他领悟到的心眼技巧,在对方胡乱的攻势下也未能成功一次。
眼看着宁然等人已经和浮屠生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带着刺杀任务的天无常叹息着轻轻摇头,在侯明负的眉心留下了一枚血洞。
他并没有时间在对方的格挡中继续练招。
但心如死灰的副官却有充足的时间陪着天无常纠缠,他痛苦地接住软软塌在地上的侯明负,衣服上沾了不少鲜血。
“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副官怒喝道,绳缚关的侯明负在战场上被刺杀,已经是仅次于伏陵攻城之下的惊天消息。更为惊人的是,刺杀他的人还是三皇子的手下,只怕到时候会惹得满城风波。
副官只恨自己一直在旁边忍耐着看戏,没有照看好侯明负。不光自己会被砍掉脑袋,就连家人也会被连累,下场可想而知。
彻底释放出压抑的情绪,催动体内力量的副官打算放手一搏。只要他能提着天无常的人头回到绳缚关,或是和这银发小子同归于尽,也能为家人争夺一丝存活的机会。
“我知道。你们是绳缚关派来的人,也是伯无霜未来的敌人。”天无常弹开了对方投掷出的回旋飞镖,仍旧站在原处。
“哈哈哈,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可怕。就算你再厉害,背后的靠山是当今的三皇子,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副官咬着牙恨恨说道,手中的动作却一刻不停。他本名叫做蔡诚,修行的是木之力和金之力,一手毒镖和通灵法术,成功让他跻身于顶级刺客的行列。
在蔡诚的修行生涯中,除了日复一日调配毒药并将其融入体内,就是照顾侯明负,成为他的贴身保镖。
如果拿黑市中的妙菲菲与其相比,前者最多能在蔡诚的手中挺过五个回合,实力不可小觑。
然而蔡诚同时使用了四种毒技,却一样也没能成功。即便是头发丝状的毒气小蛇,也没能躲过天无常那双锐利的眼。
而他手中的利剑更加强大。寻常的兵器,但凡是匠人打造的,毒气多多少少都会沾染在其表层,方便蔡诚下手。但这柄碎剑的表面十分平滑,任何攻势都能完美将其弹开,不留丝毫破绽。
武器碰不到也就罢了,人也一直在空旷的废墟中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不多不少。
在毒素和浮屠生的影响下,蔡诚也愈发变得狂暴。他在追逐天无常的过程中,用尖牙狠狠咬住了附近怪物们的脖颈,竟从浮屠生的手中短暂抢走了神灵战士们的控制权。
“秘药·千军!”
怪物们互相撕咬,甚至连人族的军士都不放过。在追杀天无常的道路上,一时间多出了几十头眼冒红光的怪物,和八百多带着抓痕的人族。
在这里和天无常正面对拼,就算十个蔡诚也不是对手。此刻他藏身于混乱的队伍中,伺机行动,争取能趁乱将毒液喷洒在其身上。
但这种手段对天无常没有任何作用,他天生就能察觉到对自己抱有杀意的所有生灵,将对方精准锁定。
碎剑在独臂剑客的操控下,均匀分散在飞扬的尘土中,迅速接近了蔡诚。后者想要用回旋镖挡住天无常的刺杀,但他的身上并没有相同数量的武器,只能引导怪物或军士无畏地替他防御。
直到他的额头上出现了和侯明负一模一样的血洞。
副官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无力地跪倒在地。天无常则御剑飞向西方,头也不回,方才被用来当做挡箭牌的人族修士,安然无恙。
“有麻烦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