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储躺在长绒地毯上,看着鸢尾嘲讽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样,鸢尾,大哥不会喜欢你这样。”
鸢尾顺着姜子储的眼神看向他腰间挂着的那个被封起来的小坛子,瞳孔有一瞬间的微缩,她上挑的嘴角抖了抖,眼中的嘲讽之意潮水般褪去,原本还有些亮光的瞳孔突然就黯淡了下去。姜子储看着她有些犹豫地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最后还是在碰到那个坛子之前无力地垂落。
“我知道,”鸢尾喃喃地说道,“我都知道,但是...” 姜子储收回手,转开了视线,声音中带着极淡的凶戾:“他们都得死,我要用他们的项上人头去祭奠大哥的亡魂。”
鸢尾的手总算是触碰到了姜子储一直随身带着的小坛子,坛子的重量并不重,鸢尾的手却哆嗦地几乎要拿不起那个小小的坛子。姜子储看向窗外,湛蓝色的天空上偶尔飞过几只落单的鸟儿,“快到冬天了,大哥的生辰也快到了。”
“鸢尾,你带着黑狐令去召集人手,半个月后三更时分在城外金陵寺后山集合,顺序么,就按年龄从大到小来吧。”姜子储偏头看着房间中挂着的一副画像,忽然开口道。
鸢尾愣了愣,手中的坛子差点落到地上,姜子储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个坛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
“谨遵庄主令。”鸢尾跪在地上,神情恭敬至极。 姜子储闭上眼没有再看她,鸢尾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她想起之前侯集从宣城回来时带回来的几副模样诡异的面具,无声地笑了笑。楼梯上没有什么光线,她微微张开的双唇在有些阴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猩红渗人,仿佛将要噬人的妖魔。
隔天,京都中几户人家的门上忽然被人钉了一张黑狐面具,狐狸的嘴里还叼了一束紫色的鸢尾花,花瓣迎风招展,显得诡异而妖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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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实话,你挑人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挑了个报复心强的?”司虹羽兴致勃勃地看着在夜色下的街道中穿行的人影,忍不住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白渊。
“要是没什么报复心,根本就不可能产生怨气。”白渊没好气地瞥了司虹羽一眼,“没有怨气的魂魄早就入冥界进轮回了,哪里还轮得上让我操这闲心?” “说得倒也是,”司虹羽认同地点点头,“想来要是没什么怨气的话也不至于能让鬼界那丫头注意到,也不至于连你也牵扯进来折腾这点破事儿。”
“破事儿?我看你这不是看热闹看得挺开心的吗?”白渊斜了他一眼,“大晚上的还非得在这儿吹着冷风看人家钉面具,你倒真是有这闲心。”
“闲心倒是说不上,”司虹羽的声音顿了顿,“你就没觉得这京城中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吗?”
“我看最不对劲的就是你了,”白渊翻了个白眼,将手揣进袖筒里,“真见鬼了,这齐国原来有这么冷的吗?”
话一开口,白渊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抬头看向脸上忽然换上一副严肃模样的司虹羽,意识到好像真有什么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在这里发生了。 司虹羽的眼睛紧盯着地面,白渊看到他的双眼逐渐被一层银色的光芒覆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整个京城的地面仿佛开始有些微颤。
“要来了,”司虹羽忽然开口,伴随着他的这句话,地面似乎抖得更剧烈了。诡异的是刚刚在街道中穿行的人影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依旧很是有章法地行动着。
白渊有些茫然,因为除了地面的晃动之外他根本感受不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一旁的司虹羽却是忽然面色涨红,仿佛使出了千钧力气的模样。
司虹羽保持那个状态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随后,白渊看着他的身体逐渐放松,有些脱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面上是一副惊恐未定的模样:“呼,总算是走了。”
“怎么?”白渊还是没摸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看起来很是迷惑。 “琉璃章,”司虹羽喘了口气,“这东西早先被我们翼族人灭了族,刚刚那个是一具完全体...”
“不是说早就彻底消失了?”白渊伸手把司虹羽扶起来,颇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面。
“我还没说完...”司虹羽深吸一口气,“今天这个根本不是活的,是一具尸体。但是这东西的残肢向来都是被处理干净的,怎么会有成型的尸体流落在外?”
“只有一个地方有完整的琉璃章尸体,”白渊的语气忽然有些凝重,“看来神墓那里是真的出问题了。”
“但是这东西的放出来有什么意义?”司虹羽缓了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地盯着地面,眼上还在不停闪烁着银色的光。
“你自然是觉得没什么意义,”白渊扫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平静如同往常一般的临淄城,感受到原本那种有些彻骨的寒意逐渐褪去,“若是今日你不在这里呢?”
司虹羽下意识地跟着白渊的视线将整个临淄城扫视一圈,一股名为恐慌的情绪逐渐从他的心底爬了上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的意思是...”
“六界中最后一个翼族人,是你。”白渊冷笑一声,背着手看着西方暗沉沉的天空,“神墓中的琉璃章算上残尸,总共有二十八头,果真是好手段。”
“这也是那疯婆子做的?”司虹羽咬了咬嘴唇,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都有些难以接受。
“想多了,”白渊的声音淡淡的,听到司虹羽的耳朵里却是没来由地让他安心了不少,“以她的能耐,能把琉璃章放出来就说明最里面的那个东西也就差一点了,她不至于拼着折损修为的代价选择这玩意儿而不是那东西。想来应该是那几个老东西的手笔,也不知道守墓人一族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快有四五年没收到那边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