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已经有了一个并不怎么乐观的猜想,他还是抱有相当乐观的态度,他认真打量着一片漆黑的天穹,试图从其中找出某些看起来不怎么明显,但是确实存在的缝隙。
然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现,白渊在小心地避开那些垂落下来的细线的同时,仔仔细细地将他能看到的天穹都看了一遍,连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有发现,能够看到的,只有在漆黑的天幕上处处浮现的那些白色的“云团”。
不排除因为这片空间中实在是太黑了的影响,白渊抱着侥幸心理,将这片空间中的天穹观察了一遍又一遍,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白渊有些不情愿地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片空间中的所谓“天穹”,实际上根本就是一只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的虚空游荡者,这片空间有多大,这只虚空游荡者就有多大。
这个大小光是想想白渊就觉得相当窒息,然而白渊现在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躲闪着那些垂落的细线,样子看起来分外狼狈,他忍不住都开始怀疑自己,贸贸然闯进这个地方来...真的就没有什么问题吗?
想归想,现在觉得后悔的话也来不及了,原本进来的那道空间门已经被关闭了,白渊倒也想重新打开通往混沌空间之中的空间门,然而他根本就感应不到落点,自然根本就无法建立空间连接。
白渊第一次后悔自己有些过于冲动了,但是这种事儿也不好明说,毕竟想出这么个奇妙的主意来的,还是他自己,识海中的乾和坤甚至还劝过他不要乱搞事情,只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就是了...
想到这里的白渊真的产生了那么一丝丝后悔的情绪,只不过这种情绪被他迅速地压了下去。
现在除了继续闪避这些垂下来的细线之外,根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到这片空间中来的目标倒是找到了,只不过白渊完全想不出来自己应该到底用一种怎样的方式,以及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实在是有些过于庞大的目标。
白渊甚至觉得,这个仿佛天穹一样庞大的虚空游荡者,比外面的那块身体残片还要大上一号,在这种情况下,白渊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话是这么说的,然而该有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白渊又一次闪过了那些将要围成囚笼的白色细线之后,似乎是被白渊这种看起来游刃有余的动作气到了,那些原本已经垂下来的细线并没有跟之前一样一直追着白渊往前跑,而是就待在原地,每一根细线都在抖着,看起来还有点滑稽的感觉。
已经有些偏转弧度的细线也并没有伸直,它就保持了那么一个弯曲的弧度,在白渊的注视之下,整条细线都开始抖了起来,跟周围的所有的细线一样,根本就没有一根细线是不动了的。
白渊往后站了站,找了个没有那些细线的地方站好,看着那些看起来极为古怪的细线。
在白渊的注意力都被那些莫名其妙抖动起来的细线吸引的时候,最开始出现的那两根透明的细线缓缓地缩回了云层之中。
白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么两根不起眼的,也是难以察觉的细线的踪迹,他还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凝重的神情,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总之是根本没有什么动作。
白渊正在试图搞清楚乾到底说了什么,他能听见在自己的识海之中有一阵阵的嗡鸣声,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一只硕大的马蜂在嗡嗡叫着什么。
自己的识海之中到底有什么,白渊再明白不过,最起码马蜂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唯一有可能搞出这种动静来的就只有一个乾,白渊实在是有些好奇乾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
正好周围的那些白色细线的攻击也都停了下来,白渊这时候才算是稍稍空出一点精力,将自己其中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识海之中,打算看看乾到底是在干什么。
然而白渊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者说根本就是什么都看不见,识海之中一片白茫茫雾蒙蒙的样子,连身前五步距离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白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再想想之前不管怎么想都有些生硬的乾的那句回话,白渊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识海变成这种状态,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了。
白渊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识海之中退出来,重新开始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现在他也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慌,或者是表现出什么慌张的意思,尽管说从最开始的时候,白渊敢于往这片空间里闯的主要倚仗,就是乾这个算不上太过强大的意识体...
越到这时候就越不能紧张,白渊不清楚那个坤是不是就在看着自己,然而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能表现出丝毫畏惧的意思,露怯输一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作为修行之人,白渊是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
白渊猜的一点没有错,他的一举一动,确确实实是落在坤的眼睛里的,在白渊刚进入这片空间的时候,坤的魂魄就已经在看着白渊了。
在看到白渊完全是一副无头苍蝇到处乱转的样子的时候,即便是坤,心中也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爽快的感觉,想来也是已经想明白了之前自己这边一直出问题,根本就是这个家伙在外面捣鬼,这么好好地戏耍他一顿,听起来就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因此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事情,就比如那颗灰绿色的冰球,以及那两根原本就是想要吓白渊一跳的那两根透明的细线,这些最开始出现的目的,纯粹就是坤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平衡,所以才起了逗弄的心思。
只不过虽说是想要逗弄一下白渊,但是那两根透明的细线也不是一点攻击力和杀伤力都没有,如果白渊躲闪不及直接被那两根细线穿透了脑壳的话,坤还是相当乐意白捡一个巨型能量包的。
毕竟以白渊现在这样的实力,比起这个世界中的其他修行之人比起,那可真的是强得多得多的多了。
在一击不中之后,坤倒是也没着急着将白渊这个闯入之人弄死,但是本着来都来了,不打一下试试总觉得很亏的想法,坤又用出了更多的细线,杀伤力确确实实是调低了,但是数量上的优势就导致白渊的反击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力度都没有。
虽说最开始的合围确确实实是失败了不少,甚至于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失败”,然而坤倒是什么都没说,她的嘴角微微掀起,看起来倒是相当愉悦的样子。
那些云层进一步解锁,越来越多的细线垂落下去,看起来确实是相当有视觉震撼的意思。
这也就是之前的时候白渊被撵的东躲西蹿的主要原因,虽说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细线对白渊进行追捕。
等到这些细线都有些徒劳无功的垂落下来的时候,白渊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于窝囊了,他往前站了一步,试图直接去跟那个古怪的东西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白色的细线缓缓地抖动着,看起来着实有些渗人。
尽管说看起来视觉效果已经拉满了,但是白渊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危险的感觉,甚至于他还有功夫冲着那些细线喊话,试图让坤直接站出来跟他对线。
然而坤显然是不上他的当,等到那两根透明的细线收回去之后,周围的那些白色细线就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随后,天穹上开始处处都满是一些极薄的云层,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周围扩张,等到几乎所有的“云团”都已经连接成型,又等了片刻之后,那些“云层”开始逐渐变得更加厚重起来,等到跟之前的那几处“云层”一样厚重之后,异变。开始了。
天幕上以一种极为统一的状态,一次性将那些“云团”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白色细线从天穹上垂落下来,看起来倒还有那么几分美好的意思。
只有白渊知道,这样看起来很是美好的场景,在这之下,掩盖的,分明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坤显然是被白渊闪避的准确度气到了,再加上之前在外面算计她的那笔帐,越想越气的坤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直接将所有的细线都放了下去。
白渊还没来得及多想些什么东西,识海中那片白茫茫,雾蒙蒙的空间忽然一变,其中的所有东西都猛地冒了出来,白渊听到了一声有些破音的叫喊,那似乎是乾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跑!”
白渊有些诧异,但是随即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实在是不太妙,那些白色的细线不像之前那样,是缓缓地放下去的,在白渊刚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被那些白色细线包围了。
在那些细线刚放下来的时候,它们并没有动静,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明显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白渊清楚地很,这些所谓的人畜无害,基本上都是假象,等一会儿这些东西动起来之后,还指不定会疯狂地到什么程度...
白渊试图找一个没有那些细线的地方待着,但是抬头看去,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没有细线的地方,各处都被那些细线捆绑起来——虽说在这片空间中,可供他们盘点的东西,本来也就没有多少就是了...
事实上,在白渊之前躲开那一道囚笼的时候,乾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尽管说在坤还正常的时候,掌管杀伐的一方就是她,但是归根结底,坤的攻击手段,还是跟他学的。
这么多年了,即便是经历了腐化堕落,灵肉分离,肉体切割,魂魄剥离,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但是坤的攻击风格和攻击习惯,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这倒是也能侧面反映出一件事儿,有些刻在灵魂中的东西,总归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就好像刚刚一样,在那些细线大规模爆发之前,其他已经垂下来的细线开始发抖这种事儿,完全就是乾自己的毛病,因此乾在看到那些东西的一瞬间,就在识海之中嚷嚷着让白渊抓紧时间跑,只不过因为这片空间的压制,导致白渊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提醒。
尽管说最后的时候,白渊还是听到了乾的声音,但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细线围墙已经形成了,现在的白渊,倒还真的有了那么几分插翅难飞的意思。
“围墙”之中,白渊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密密麻麻的白色细线将周围的所有空隙都填满了,只剩下自己头顶上方,还是一片漆黑的天穹——或者说是坤的腹部更加合适一点——天穹之上,所有的“云层”都已经消失了,看着周围那些几乎已经快要厚重地让人分不出前后左右的白色细线,白渊觉得,那些“云层”消失的原因,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找。
白渊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这是真的不给机会了,之前的时候这些细线还没有太长,最多也就是到白渊的大腿位置,但是现在...那些细线的长度,已经快要接近地面了。
只不过这些细线并没有在合围形成的时候就直接发动攻击,在整道“围墙”形成之后,那些细线就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一样,就在那里不动了,搞得白渊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根本就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直接被这些厚重的“围墙”压死了。
等的时间久了之后,白渊甚至产生了一种极为荒谬的想法,坤那个家伙...该不会是把他当“宠物”养着了吧?!
“别想太多,”乾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虽说她都已经这副鬼样子了,但是最起码眼光方面,还不至于差劲成这个样子。”
白渊觉得自己想打人,但是他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