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仍旧升起,左邻右舍的大人们,喊着孩子起床的声音,连续不断。
秦凡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爸,早。妈,早。妹...早。”一边打招呼,一边瞅着他们的眼圈,都有点微微发黑。忙自己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也是熊猫眼。昨夜想想,还是爬起来,把检查写完。
“别照了,照了也是个熊猫眼。我们一家都快成国宝之家了”妹妹自嘲着说。顶着黑眼眶的妈妈,一边盛着稀饭,一边苦笑。 “妈,我们都是熊猫眼,而你是烟熏妆,比平时更好看。”秦凡安慰妈妈说。 “什么妆不妆的,快点吃吧,会安慰人了。”妈妈假装开心地说。
照例,妹妹和爸妈抱别,秦凡又伸出双臂,妹妹想了想,想到哥哥昨晚哭得稀里哗啦的,上前轻轻抱了抱秦凡,并拍了拍秦凡的后背。秦凡这时也有些吃惊。
妹妹背起书包先走了,秦凡也推车出来,准备骑时,被妈妈喊住,问:“你的那些书要收好,你二伯有可能下午就到,被他看到,肯定会象上次,会撕掉的。”
“啊,这到是,我马上收起来。”秦凡说着,边往后走,边看了秦爸一眼。秦爸象被针刺了下,不高兴地说:“你看我干吗?你那书,我早就不撕了,我知道你那是教材书。”想去年二伯来时,看到那光屁股的书,那叫撕的痛快,一边撕一边训斥秦爸:快把秦凡宠成小流氓。等秦凡放学回来,那本《人体素描》已被撕的只剩一堆碎片了,气得眼泪直打转,书还是从芸姐那里借的。 “还有今天抽时间把头发理一下。”妈妈嘱咐道。
“好的。我要走了,要迟了。爸妈再见。”秦凡急道。 “凡子,骑慢点......”妈妈还是不放心地说。 看到前面的妹妹和她的同学,打个招呼,就向前骑去,背后:“哥,小心点。”然后又是一阵嘻嘻笑声。 路上骑车的人,也渐渐多了。时不时,就有同学骑车从秦凡身边超过,超车的大多是男生,女生少有超车的。又有两辆自行车,从他身边超过,两人回过头,一人作亲嘴状,另一人则喊道:“亲一个。”喊的人是赵卫东,另一人是马仁。两人都是操蛋货。
“滚蛋。”轻骂一声,不再搭理他们。这时,步行的学生闻声,看向这边,并三三俩俩凑在一起,对着秦凡他们指指点点。这时,赵卫东和马仁放慢了行车,跟秦凡并排骑着,赵卫东嬉皮笑脸地说:“你现在也是我班的名人了。”又补充道:“也是我班在学校的名人。”
秦凡奇道:“也是?还有谁?”旁边的马仁一扬下巴:“喏,前面走的那位。”秦凡定神望前,微卷的马尾,挺直的后背,浅红色的长袖衬衫,微束腰,斜挎包,形单,小方步。唉,停码,又看了一遍《罗马假日》。
“是木本?”秦凡问。马仁没听清:“木本?什么木本?是冰美人。”冰美人,全校的名人,秦凡是知道的。可自己也成了学校的名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唉,兄弟,我可不想成学校的名人,难道就是那天的事!”他问道。 “何止,就没有亲嘴这件事,就凭你这长头发,不是名人也是名人了。”赵卫东接着说。秦凡看了看自己未及肩的长发,也只得苦笑,此时在皋安城画画的人,极少。不象后世画画的人,乌泱乌泱的多。
学画的人,秦凡知道的也只有三十人左右,而秦凡也受画画的社会青年影响,长头发,上衣宽松松,下裤紧绷绷,高帮鞋或是中帮鞋。唯恐别人不知自己是画画的。
实际上在别人的眼里,画画的就是流氓,不是流氓最起码也是疯子。与蛤蟆镜,喇叭裤的混混是一类人。却不知就是画画的流氓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更不知皋安城考生画画的实力是杠杠的,在全国都排上号的。这三,四年里考入中美,浙美,中戏......达五,六人。
秦凡记起自己也多次被人说成小流氓。
此时的秦凡可不想在学校出什么名。左右看看卫东和马仁,这两人只是年轻,喜欢起哄,人到是不坏 。“二位兄弟,我只想做一普通人,那事咱们能不提么?” “行,五牌里的大包子两个,唔,一人两个。”马仁馋道。
“就知道吃,都快吃成肥猪了。”赵卫东笑骂道,又接着说:“秦凡,就这样说定了。”
“好吧。哎,你们先回教室,我还有点事。”看看快到教室,秦凡跟二人分手。
“嘛事?”身后赵卫东怪叫道。“交检查!”回道。渐远背后的马仁声:“我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写检查?我靠,见鬼了。” 仍旧绕过礼堂,绕过两棵松树,看到老彭仍旧蹲在那里,看着儿子撒尿,秦凡仍旧恭敬地向彭老师问好:“彭老师,您好,您看我检查已写好,请您过目。”
老彭看着秦凡,是大大的不习惯。啥时变成了乖宝宝了。接过检查,挥挥手:“你先回上课,我等会看看。”秦凡应了一声,骑车回教室,路想:老彭不会把他的检查,给儿子擦屁股吧。 回到教室的秦凡,真得做起了乖宝宝。周围的同学感觉怪怪的,来上课的老师们也感到怪怪得。 课间,吴玉和李进军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是受什么打击了。秦凡告诉他们,自己要做一个好学生,吴玉象看怪物似地看着秦凡,过一会,他向秦凡竖起中指:“五天现原形。”李进军一旁接口道:“三天。”说罢,二人勾肩搭背晒笑着玩去了。
卫虹看着他,也觉得怪怪的,太安静了,不,是太文静了。
到中午抢饭时。秦凡背起书包,慢吞吞地向画室走去。
老师的待遇比学生好的不是一点,丁芸仍旧坐在圈椅里,笑看着秦凡:“今天老师拖堂了?”
秦凡摇摇头,把饭盒打开,一盒小鸡炖蘑菇,一盒红烧带鱼,另有一小盒豆腐青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一边吃着,一边想着饭后想说的话。
丁芸看着默默吃饭的秦凡,这与以前的他大不同。以前吃饭,高兴时话是滔滔不绝,整一话唠。心情不好时,也是心里的话不停地倒。时常也会撒娇地让她喂饭。极少象现在这样一声不吭。
丁芸心里有点不安,她不知道饭后,他会对她说些什么。吃几口,看看秦凡,停一会再吃几口,直感觉今天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把饭盒一推,轻声问道:“凡子,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姐说。”
秦凡咽下嘴里的饭菜,想了想说:“姐,我们动口不......”
正说着,却见芸姐地小巧而又粉红的舌头,在她那微厚的嘴唇,舔转着。
秦凡急道:“姐,我是说,想和你说几件事情。”
丁芸“扑哧”一声,轻笑道:“哦,想和姐说什么?”
秦凡匆匆地把饭吃完,把饭盒盖上,正欲开口,丁芸把手帕伸过来,把秦凡嘴上的油腻擦净,轻声说:“你看你,还象个孩子,吃饭要细嚼慢咽,这样才对身体好,生吞虎咽的,消化不好,以后说不定会吃出一个大胖子。 ”说着说着,又“扑哧”一声笑了,想象着眼前漂亮的大男孩,变成一个大胖子。
秦凡张张口想说,可话又给丁芸堵在嘴里。丁芸又继续说道:“这几天,也不知你怎么了。你看你,黑眼圈这么重。姐也想开了,凡子,你喜欢什么女孩,你就去喜欢吧。姐也不逼你了,只要你心里还有姐姐我就很开心了。看姐把你逼成什么样了。”说着,自责自己,开始伤心,眼泪也涌了出来。
秦凡沉默不语,轻轻上前,搂住芸姐,他没想到芸姐爱他,爱的这么痛苦。吻着芸姐的秀发,轻声说道:“姐,我知道姐爱我,我......”嘴被轻柔堵住。
良久,秦凡轻喘口气,说道:“姐,我想和你说说正事。”
“哦,凡子还有正事和我说?”芸姐有点诧异。
“嗯,我想问上次我们设计的徽标,有没有寄出?”
“噢,还没有,怎么了。”芸姐奇怪地问道。
“那边什么时候截至?”
“嗯,大约还有十天吧。”芸姐回忆着说。
“我想把设计稿再改一改。”
“你真想挣这三千块钱?这只不过是我那朋友,让我们试着设计一下。你当真了?”芸姐问道。 “嗯,我当真,我需要钱。”
“钱?你家里又不缺。再说,你要钱,姐这还有,要多少?姐给你。”芸姐有点急道。她以为秦凡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我的傻姐姐。”秦凡感慨地重重抱了抱芸姐。
“姐,一是我想知道自己的设计,能不能得到肯定。二是如果挣到这笔钱,我想在校外给你买套房。”秦凡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想知道自己行不行,这姐能理解。但为什么要给姐买房,姐现在学校住得好好的呀。”芸姐奇怪地问。秦凡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只说:“姐,到时房买了后,我到你那也方便些。”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芸姐笑着轻轻捶打秦凡。接着,从一大袋信封里,拿出几张设计稿。 又抽出一张剪报:“这还有一家也在征稿。” “还有没有了,多多益善。”
“我来看看,这还有一家。总共三家。但这两家稿费有点低,嗯,一家是二千,另一家只有一千。”芸姐又接着说:“凡子,这事不一定靠谱,万一你的设计被采用,设计费不给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打官司呗。”秦凡一家一家的要求看着,边随口回道。芸姐听了摇摇头,总觉得不靠谱。 还真巧,这三家的LOGO,其中有两家,秦凡还有印象,毕竟在前世的满大街上,不说到处都是,那也是时不时就能看到的。“姐,资料我带走了,相信我一定会成功的。”
“姐相信你。”芸姐鼓励道。
“姐,你现在画画,也不能画的太晚了。”秦凡劝道。已回想起县政府和县文化馆的要求,各单位院校的美术人员,均参加国庆和改革开放的绘展。皋安中学的献礼绘画任务就落在芸姐头上。
“凡子,姐明天要到省城买颜料,画室不准带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芸姐警告道。
“知道了,姐。”秦凡知道芸姐不喜欢他那些画友。有次,他带他们过来玩,其中有一人坐了里间芸姐临时休息的床。芸姐发现后十分恼火,狠狠说了秦凡一通。
那次之后,秦凡明白芸姐很忌讳别人碰她的东西。
当然他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