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儇遇刺一事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浪。京兆尹大小官员更是终日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被革职查办。因为此故他们十分卖力地查着,那行刺桓儇的乞儿从何而来。
朝中大事也暂且回到了裴温二家手中。是以有不少人猜测此次行刺,是不是温家蓄意安排的。毕竟扳倒了大殿下,朝中又会回归之前的局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摄政王也不是没有可能。虽说他与大殿下相识多年,但是谁又能保证二人间的情谊仍在呢?
猜测归猜测,但是没人敢议论此事。更别说在温家和裴重熙面前提及此事,只是京兆尹的官员每日都会去裴园汇报进展情况。
自从桓儇回宫养伤以来,接连来了几波人来探望她。从皇室姻亲到各家命妇贵女一波接一波地来,但是都被徐姑姑以太医嘱咐殿下要安心养病,不让外人打扰的缘由逐一送了回去,连带着礼物一起。
至于裴重熙倒是亲自来了好几趟,但是每次都被徐姑姑以同样的借口请回去。到后面裴重熙来是来了,但是不进去反倒是让人一波波送礼给桓儇。
各种珍奇异宝如流水般送进栖凤宫里,俨然一副要把裴府搬空的样子。裴重熙送来的东珠也好,南珠也罢都不算是什么,但是胜在个个大小相等,珠圆玉润的可见是花了心思。当然桓儇最喜欢的还是最近几日,裴重熙让人送来的玉楼点翠和青龙卧墨池。
桓儇犹爱牡丹,栖凤宫里亦有不少奇珍异品却独缺这两株,现下倒是补齐了缺憾。徐姑姑私下和桓儇说过,负责送礼的人说这两株牡丹是熙公子亲自培育的。听到这番话以后桓儇干脆每日亲自照料这两株牡丹,在桓儇的精心照料下,这两盆牡丹长得要比来时还要艳丽几分。
白洛折膝缓声道:“大殿下,韦娘子求见您。”
“让她进来吧。”桓儇这会子正在修剪花枝轻快应了句。
“喏”
韦昙华进来的时候桓儇刚修剪完花枝才坐下没一会。免了韦昙华的礼指着身边的位置,让韦昙华坐下后。即刻有宫女端着瓜果茶点鱼贯而来。
“尝尝。刚送进宫君山银针。”
“多谢大殿下。”韦昙华起身谢过桓儇,端起茶盏浅尝一口,赞道:“这茶味道很不错。”
“确实。昙华你猜猜我为何喜欢牡丹?”桓儇指着满园的牡丹询问道。
闻问韦昙华沉吟半晌后答道:“只因牡丹也是傲骨铮铮,不肯屈服于前朝则天帝的权势。”
“也不全是,世人老说牡丹傲骨铮铮总领群芳,自有他的风骨。可惜却沉溺于世俗风光,难免过于俗气教人不甚喜欢。可我偏爱她独具一格的艳丽。”桓儇含笑立于白玉围栏前,“牡丹虽艳丽,但其气势超然绝非其他花类能比。世人总爱用那些品行高洁的花如梅莲菊来彰显自己,也如同这些花一般品行高洁实在是可笑至极。人的品性如何与花有何关系,说到底不过是世人掩盖事实的借口罢了。牡丹殊色无双犹称国色,即便是焦骨牡丹亦有其的独特。当初前朝则天帝凛冬下旨要百花盛开,唯有牡丹不惧权势威压,拒不绽放,最终落得一个烈火焚身的下场教人唏嘘不已,但其傲骨铮铮远非其他百花能比。”
“妾身从不认为牡丹是沉溺世俗富贵。既然他能总领群芳,为何不能沾上人间烟火?人间亦有人间的风华。世人总爱用他们的目光去评定其他生灵,反倒是玷污了他们本来的样子”韦昙华走到桓儇身侧和她一块看着园里的牡丹。
话落耳际桓儇满意地点点头,倾唇道:“你确实是一个聪慧的。如今韦氏你掌握得如何?”
“该算的账都算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些棘手的还需要一些时日。大殿下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还未曾有。不过昙华若是要你代替你父亲成为韦家的家主你可愿意?”
听得她这般问自己,韦昙华不免有些疑惑,“大殿下?”
“昙华,你应当清楚你父亲能力如何。我要做的事情绝非现今这么容易,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我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接管韦氏。”桓儇起身眺向天边,绛唇抿出一道锐利笑意。
韦渊此人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做事畏首畏尾难成大事。而且这样的人少不了被有心人利用,最后成为藏在身边的利刃实在教人不放心。先前提拔韦渊也是桓儇掩人耳目之举,她更想要的是培养韦昙华。
“大殿下若是不弃,昙华定然为大殿下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韦昙华起身屈膝跪地叩首道。
“起来吧,你先暂且跟着崔皓他们学学。本宫想法子为你安排入朝的身份。”桓儇目光转回到韦昙华身上,轻笑道:“还有别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种话。弄得好像本宫要你做什么危险事情一样。”
闻言韦昙华不禁一笑。
“明日是长平公主女儿的生辰,你随本宫去一趟。她夫君杨祯是这次春闱的主考官之一,你在宴上看看都有那些士子去了。”桓儇忽然出言道。
“可是.....大殿下您这身体还未好全吧?”韦昙华目露担忧地看着已经走到回廊下的桓儇。
“正是因为病着才要去,本宫想要拉拢人才少不得要做到这一步。”桓儇伸手拉起落在地上的披帛,“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本宫,不震慑下他们只怕又会蠢蠢欲动。”
到了第二日桓儇如约从宫里出发,这长平公主桓云曦是孝贤太妃韦氏的女儿。桓云曦和她的关系算不上特别亲厚,但是在当年也曾经对落难的桓儇有过照拂。
如今她掌权,桓云曦想要让子孙仕途遂顺,自然少不得要去巴结权贵。是以她对于桓云曦会邀请她来参加生辰宴,并不感到意外。
桓儇銮驾到府门口的时候,杨府门口已经聚了不少士子。桓儇掀帘四下看了看,正好看见武攸宁,而武攸宁也看见了她。
今日的武攸宁还是和那日一样的打扮,仍旧是一袭布衣,葛巾束发。唯一与那日不同的,便是他手中另外捧了个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