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一青衣官吏跑了过来,在二人面前见过礼后。神色慌张地看了二人一眼,唇齿嗫喏,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握住裴重熙递来的伞,桓儇目光疏漠地扫了来人一眸,“出了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回禀大殿下,四方馆那边又闹起来了。说是已经三日了,为何三司那边还没给出答案。”说着来人小心翼翼看了眼桓儇,垂首道:“其中使臣扬言说若是魏廷再不给出答复。他吐蕃必将兵犯沙洲。”
话落耳际桓儇扬唇轻哂,眸露厉色。
“我倒也看看他又想耍什么花招。你回去吧,本宫去四方馆看看。伞你也拿走吧,本宫用不着。”说着桓儇袍袖一甩,往太极门外奔去。
宫人才把马牵过来,桓儇便飞身上马急驰而去。跟在她背后的青衣官吏,见此只好匆匆忙忙地上了马去追她。
立于风雪中的裴重熙望着桓儇离去的背影,蹙眉思量良久。转身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四方馆前闹哄哄的。除了南衙禁军卫守于此外,原本值守在此的金吾卫也横戈拦在了门口。虽然各个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也不敢随意动手。毕竟眼前这些吐蕃人都是使臣,若真是失手伤了一。指不定吐蕃会借此机会发挥。
在闹哄哄的吵闹声中,似乎是没有人听见这阵马蹄声。直到桓儇翻身从马上下来,金吾卫这才撤了戈,恭敬地看着桓儇。
“好热闹啊。”桓儇将马鞭丢给随行的青衣小吏,大步进了四方馆的门。
聚在庭中的吐蕃一众使臣瞧见桓儇进来,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将她团团围住。
“吵什么。”
声音不大,却是威严十足。原本吵闹的吐蕃使臣被桓儇这么一吼,当下止住了议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桓儇。
“默啜呢?”桓儇扫了眼散在周围的使臣,轻哂一声,“有本事将你们聚在一块闹事。没本事出来见本宫?还是说根本不敢见本宫。”
讥诮的声音落下。原本就对桓儇不满的阿独鹿,刚想要上前和她辩驳的时候。被桓儇眸光一扫,所有话语悉数止在了唇边。
“恕本王不知大殿下来了。有失远迎,还望大殿下恕罪。”不知何时默啜站在了阶前,含笑望着庭前的桓儇。
“舍得出来了?本宫还以为默啜王子是不打算出来了。”话音落下桓儇身形一闪,只见眼前掠过刀光。等刀光散去后,众人只见桓儇手中握了把仪刀。
持刀而立的桓儇,眸光冷锐似锋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接连在桓儇手上受挫的阿独鹿,上前一步拦在了她面前。
“大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害了我下任可汗不够,如今还要害我们的王子么?”
在他声音落下的时候,那一瞬间刀光迭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熟悉的惨叫,众人定睛望去,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地阿独鹿,此刻已然捂着脖子,神色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刀上犹在滴血,可桓儇也不去看倒在地上的阿独鹿。甩了甩刀子上的血,唇梢一挑,愤然振袖将刀甩了出去。
在众人的目光下滴着血的刀钉在了廊柱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揽下了白日惨淡的光线。
“大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默啜退后了一步,避开了桓儇锐利的目光。
未曾理会默啜的话,桓儇几步就走到了他身前。五指扣进了他的脖颈,桓儇将他狠狠地抵在了门扉上。
那些吐蕃使臣见此连忙想要上前来救主。可是金吾卫比他们动作还要快,冲进来几人,横戈将他们拦在了廊下。
“本宫来得时候听说了件事情。可是本宫素来不喜受人威胁。”桓儇挑唇轻笑一声,宛若罗刹,“你吐蕃当日在屠我沙洲百姓数千人,这笔血债你们不记得可是本宫却记得。如今反倒来威胁我朝,谁给你的胆子?”
默啜脸上一片青紫,呼吸于寸间被人夺去。虽然知晓桓儇素来狠厉,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当庭斩使。他拼命地挥手想要推开桓儇,反倒她被更加用力得握住了脖颈。到最后几乎气若游丝起来。
“就算如此.....但是你魏廷.....不信守承诺在先。再说了.....我.....我吐蕃幼主,不明不白死在你们这。你们.....难道就不给我们说法么。”默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声音,到最后变作气若游丝。
凝着默啜许久,桓儇松开手往屋内走去。
死里逃生的默啜强撑着站起来,吐出一口浊气。不理会身后其他使臣关切的呼喊声,默啜跌跌撞撞地往屋内走去。
屋内桓儇安然坐于榻前,饮下一口茶。神色疏漠地望了眼进来的默啜,昂首指了指不远处的矮榻,示意他坐下。
“若是本宫没记错,你们不是送延赞来我朝当质子的么?即是质子,便是死了与我朝也没任何关系。”桓儇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冷笑道:“别忘了是你向本宫提出的请求。”
闻言默啜一怔,刚想要辩驳的时候。可是一想起刚才桓儇的举措,将话又咽了下去。
“想不到大殿下颠倒是非的能力居然这般强。”默啜冷斥一声,语气不好。
话落耳际桓儇扬唇轻哂起来,“什么叫颠倒是非。默啜王子你可别血口喷人,你答应过本宫的事情可别忘了。”
将手中茶盏倾倒在地上,滚烫的茶水落在地上惊气一阵白雾。桓儇摩挲着右腕上的佛珠,神色漠然地盯着落在地上的光影。
二人间实力悬殊太大。默啜望了眼含笑的桓儇,抬手摸了摸脖颈。还好自己还没死。
或许他应该庆幸桓儇对他和吐蕃还有所顾忌。不然也许自己就已经同阿独鹿一个下场。
“那我希望大殿下能够信守承诺。”
“这是自然。本宫最近诸事缠身,没那么多功夫理会你。所以默啜王子最好安分点,不然本宫也不能保证,下次丧命的会是谁。”说着桓儇起身做了个傻的动作,在默啜惊惧的目光下缓步离去。
踏出房门时那些围在阿独鹿身边的使臣,齐齐站了起来。一脸惊惧地望着桓儇。
“通知今日值守此的郎将一句,把这里好好收拾一番。莫要惊扰了诸位使臣。”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