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的事情还在进行中。但是桓儇在四方馆怒斩吐蕃来使的事情,却即刻传遍朝廷上下。
众说纷纭,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称赞大殿下行事果决,扬我大魏天威。到底还是忠武皇帝教过的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百姓称大魏有大殿下如此,实乃幸事。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那日桓儇从四方馆离开后,吐蕃使臣就接连病了好几个。想去城中请大夫,但是大夫一听说是给吐蕃人看病说什么也不去。
最后吐蕃使团没办法,只得在请示过默啜后,由默啜亲自求见温太傅。又由温太傅请了太医前去诊脉治病。
在太医来诊脉的时候,宫中派人传来了旨意。请默啜即刻入宫,说是已经找到了延赞死亡的原因和幕后黑手。
听闻此事后默啜当即入宫。在宫人的指引下到了太极殿。
今日会面的地方,设在太极殿的偏殿。桓淇栩并不在,只有几位着紫服绯的朝臣,仅有武攸宁一位身着绿袍坐在其间。
“默啜王子来了?坐吧。”端坐于上首的桓儇挽唇一笑,“来人赐座。”
宫人很快搬了垫子过来。扫了眼前面的织锦团花垫,默啜折膝跪坐在垫上。
默啜抬首眼含悲伤地望向桓儇,“本王听说你们已经查出了默啜的死因。”
“是。攸宁。”桓儇温声唤了句。
被点到名的武攸宁颔首,将手中纸笺递给了内侍。
接过内侍递来的纸笺,默啜刚想要细阅的时候。眼前突然传来一阵轻叹。
“经过三司的调查,仵作验尸后发现,延赞小可汗是中毒而死。此毒名曰洛川神韵,中毒者会经脉寸断而亡。”说着桓儇看了眼面带哀伤的默啜,深深叹了口气,“此毒产于秦岭深处。本宫已遣人拷问发现竟然是桓毓暗中下毒,意图毁我两国情谊。”
桓儇虽是目光歉疚地看着默啜,但是语气平铺直叙,毫无一丝温度可言。
“当真如此?”默啜咬着牙冷声发问。
“是。”睇了默啜一眸,桓儇点点头,“那两个庶人犯我魏律在先,又谋害吐蕃使臣,意图破坏两国交情。此等大罪若不杀之难平众怒,本宫已决意请旨按律处置二人。”
默啜闻言一怔,虽然一早就知晓桓儇与二人关系不睦,但是没想到桓儇出手居然这般狠绝。居然连一丝活命的机会也不愿意给对方。
“既然默啜王子已经知晓延赞的死因,那么还请回去歇息吧。本宫自会给吐蕃一个交代。”说着桓儇对默啜歉意一笑,又示意内侍将人送出去。
殿门开阖又闭上,阻挡了殿外的风雪。
桓儇目光移向了裴重熙等人,眸中再无温度可言,“昨日三司呈了二人的认罪书。本宫已经看过了,二人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按律应当斩立决。可是毕竟是陛下的亲叔叔,陛下如今登基不过半年就连斩了几位宗亲。”说着温行俭捋了捋胡须,犹豫地看向桓儇,“臣以为不如判二人徙三千里如何?”
望着温行俭,桓儇讥诮一笑。捧茶饮下一口。
“想不到温仆射居然这般仁慈。”一旁的裴行俭睇他一眸,讥诮道。
不理会裴重熙的讥笑,温行俭面露肃色朝桓儇一拱手,“陛下可不是裴中书。裴中书位高权重当然可以行事无所顾忌,可陛下才刚刚登基半年。若真要在斩两位亲叔叔,臣担心陛下遭百姓诟病。如此一来社稷与民心皆难安稳。”
话落耳际桓儇叩击案几的手指一顿,眸露深色望向温行俭。这件事她并没有考虑过,只是比起日后遭史书和百姓诟病来说,她更担心那二人不会就此安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到这里桓儇不免觉得头疼,揉了揉额角,“谢公和李侍中意见如何。”
“老臣以为诛杀二人的确对陛下名声不利,但是留着二人则后患无穷。况且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大魏虽以孝行天下,但同样以律治国。若是仅仅因为诛杀二人会影响陛下的名声,而不杀二人。将来人人效仿二人行径该如何。”谢安石蹙眉思索片刻,拱手沉声道。
“谋逆一事无论历朝历代皆是十罪之守,不杀二人如何让百姓信服。”李元敬望了眼裴重熙,叹了口气,“比之名声来说,还是天下安定来更为重要。”
三高官官意见一致,温行俭张着地嘴又再度闭合。事已至此,结局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留下那二人的确祸患无穷。
“本宫会去向陛下请旨。时候不早,诸位都早些回去吧。”
话落桓儇起身离去。余下众人互相看了眼,不约而同地眼露深色。如今陛下称病不朝,那么拟旨的事情多半还是由桓儇处理。至于请旨这种事情,又何须皇帝亲自过问呢。
踩着内侍的背上了肩與,眼角余光瞥见首先出来的裴重熙。桓儇勾了勾唇,伸手将帘幔拂落,温声道:“走吧。”
设了帐幔的肩與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消失在雪中。只在雪地里留下几行内侍的脚印,昭示这刚刚有人来过。
“今日的雪景可真好啊,某也该去携友赏雪。就不同诸位一块了。”说着裴重熙拱了拱手,拂袖离去。
肩與停在了太极殿门口。在门口转悠的郑毅瞧见桓儇从肩與上下来,含笑将她迎入内殿。
一进殿宫人便上前为桓儇脱下的狐裘,又端了水来供她净手。
“陛下呢?”桓儇睇目四周柔声问道。
“自从那日后陛下一直精神不济,如今喝过药才歇下。”郑毅叹了口气,将宫人手中的袖炉递给桓儇,“您也知道太后殿下如今还在昏迷,陛下很忧心。所以也一直没什么胃口。”
桓儇闻言抿唇,温初月昏迷至今未醒的消息。她是知道的。每日太医在为温初月诊过脉后都会来栖凤宫向她禀报。
只是每日传来的消息都是太后仍旧未醒,请大殿下放心微臣自当竭尽所能。
“本宫去瞧瞧陛下。”说着桓儇将袖炉搁到了案几上,移步往内殿走去。
内殿桓淇栩阖眸躺在锦被中,嘴里时不时呢喃着母亲救我几字或者是四肢挣扎起来喊着姑姑,你在哪。
听得这话桓儇叹了口气,对郑毅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