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事。”桓儇语气疏漠,双眸晦暗,“一派人去城中鬼市查查是何人在售卖五石散,二遣人去万年县衙替本宫看着阿韵。”
虽然说京兆尹那边因着阿韵是公主府的家令,行事会有所顾忌,但是再怎么样她都是一个普通娘子,而县衙大牢从来都不是清净之地。所以她得派个人去看着阿韵,才能放心。
幽天也不多言,当即领命离去
在庭中站了一会,桓儇回屋内重新梳洗一番,通知府上备车去太极宫。
坐在马车上。桓儇手抵着额头,眉梢微蹙。她不过才病了一伙,就生出这么多事端来。温家摆明了是想把她身边羽翼一一剪除,可事事那会尽如他意。
车刚停在朱雀门前。桓儇从车上跃下,在郎将面前晾了腰牌,大步进了朱雀门。
此时晌午刚过两个时辰,大部分官员都还在各自衙署的公房里处理事务。毕竟陛下自打辍朝结束后,就再也没露过面。许多事情都交到了桓儇手里,往日就知晓这位大殿下的厉害手段,众臣更是不敢怠慢。各个都打足了精神处理,各自衙署的事。
沿着横街往尚书省和六部衙署走去。行到政事堂门口时,桓儇顿足望了望那扇合着的门。自她喉间翻出一丝冷笑,转身步上通往六部的廊庑。
六部的公房挨得极近。桓儇才从吏部公房前走过,隔壁的户部侍郎李彦安已经侯在了公房门口。原先的户部尚书薛文静,因薛家之故已被罢免,而朝廷又迟迟没有推新的人上来。是以由李彦安和韩允忠,暂且管着户部大小事务。cascoo.net
二人见到桓儇时,脸上皆有讶然。很快都隐了下去,毕恭毕敬地作揖行礼。等着桓儇发话。
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桓儇温声道:“本宫来查查州府的账。”
温和的嗓音落下,二人脸露讶然。互视一眼,也没人开口。
“另外让王琮来见本宫。”绕过二人,桓儇直接迈进了户部的公房。
见桓儇已经进去,李彦安连忙
。让庶仆去唤王琮来。自己则和韩允忠一块进去,伺候里面那尊大佛。
端坐在主位上。桓儇垂首漫不经心地翻着案上账册,时不时抬眼看看李、韩二人。二人坐得笔挺,似乎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她霉头。
没一会。庶仆领着一脸忧虑的王琮进了公房。
行过礼后,王琮直挺挺地站在堂中,等着桓儇发话。
“王度支,你去把去年比部勾检过的账册拿过来。各部各州县的都要有。”看了眼李、韩二人,桓儇舒眉轻笑,“李卿和韩卿去忙吧,这里有王度支就行。”
王琮是裴重熙的人。有些事交给他,桓儇还是放心的。至于李彦安和韩允忠,一个背后是陇西李氏,一个虽然不是出身名门望族,但偏偏是温家唇齿相依。她自然不想让二人获知她的想法。
应诺离去的王琮在一炷香后,带着庶仆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示意庶仆放下账册就离开,桓儇目光转落到王琮面上。
“王度支,也在比部待过吧?把这些账册勾检过的地方都仔细查阅一遍。若有纰漏之处,先拿出来搁在一旁。”
闻言王琮皱眉。要知道去年比部勾检过的账册至少有上百本之多,这要是重新再看一遍,起码得看个两天两夜才能看完。大殿下突然要他调这些账册,是想干什么?难不成朝中又要出什么大事了么?
“只看乐德珪勾检过的。”一眼洞穿王琮的心思,桓儇沉声道。cascoo.net
似乎是想起来乐德珪是谁,王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埋头翻阅起落着灰尘的账册。
在王琮翻阅账册的时候。桓儇也没闲着,抱了一半账册去案前翻阅。
埋头查账的王琮,悄悄抬头望向桓儇。在对方眼神落到自己身上时,又飞快地低了下去。不得不说这位主,好像确实挺适合坐在御座上的。
翻完手中最后一本账册。王琮抬头,小心翼翼地舒展腰肢,活动筋骨。似乎是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眉头紧蹙的桓儇,生出怒意
。来。
“有收获么?”桓儇启唇问道。
闻问王琮摇头,“乐县令勾检过的账册都很详细,没有纰漏。”
“嗯。”
话落桓儇仍旧坐在原处,锐利的目光落在案上的烛台上。
半响后。桓儇起身看向王琮,“行了。你辛苦一日,回去歇着吧。”
乐德珪勾检过的账册没有问题。那么温家要对付他,必须让高岳和检举者,死咬乐德珪勾结海盗一事不放。
走在廊庑上,桓儇叹了口气,“唉,事情真是棘手。”
才走了几步,桓儇止步在政事堂和六部交界处的廊庑上,神色颇为无奈。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个站在中间,负手而立,一身紫袍的人是谁。除了裴重熙,也不会有人敢在此拦她。
时近黄昏,夕阳在他身上落下一层金光。
“事发突然,我只能自个进宫了。”说着桓儇上前挽住裴重熙臂弯,“走。我路上在同你细说,发生了什么事。”
她并没有打算把阿韵的事情瞒着裴重熙。既然他说二人笙磬同音,休戚与共,那便该知晓此事。
马车上。裴重熙听着桓儇的声音,眼底掠过凝重。
“原本我还想护着阿韵,没想到对方动手速度这么快。”桓儇眼露潮意,睇向案前盈盈一盏灯火,“比部勾检过的账册没有问题。那温家只能通过高岳对乐德珪下手。”
拍了拍桓儇手背,裴重熙轻笑,“你且安心。我已经令高俭传信其父,让他想办法牵制高岳。高岳素来与其父不合,此举是想替自己某个出路。可惜这条路没那么好走。”
对于高家兄弟不合的事情,她略有耳闻。不过也没想过要拉高家入麾下,自然也不会刻意去深究此事。这会子听裴重熙这么一说,她眸中掠过一丝深色。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温家一桩旧闻来。兴许这次可以利用一二。”
“你是指?”
“温家又不只嫡系一支。庶支他们争不过嫡系,只能被其打压。这些年应该很不甘心吧。”桓儇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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