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才说几句话,在外的白洛道:“大殿下,温家那几人来了。”
合上窗,桓儇理平衣襟。唇梢扬起,“走吧一块去瞧瞧。”
韦昙华伴着她一块出门,下楼往一楼的小院而去。因着是她要会见要客,特意从公主府调了府卫守着。
紫色裙摆拂过脚下白石,桓儇偏首瞧向院里所栽的牡丹,弯了弯唇。发间的金步摇轻晃着,揽下一脉春光。
侯在门口的仆役,躬身为二人推开门。
门扉打开,里面的几人齐齐回头。眼露诧异,似乎是不敢相信来的人居然是她。
仿若没瞧见几人的目光。桓儇挑眉,施然跨过门槛。
“诸位都坐,不必多礼。”桓儇敛衣落座。
温家几人皆是一脸忐忑。他们官职不高不低的,而且又没实权,基本上没有见到桓儇的机会。就算能够去宫宴,也是坐在后面。根本无从得见凤颜。
今日来也是因为前几日,谢家派人送了帖子,他们想着能不能借这个机会,搭上谢家的船。只是没想到设宴邀请他们的,实际上是桓儇。
“温嵇尚会给你们几分薄面,可温行俭不会。平日里你们在族中议事,哪一位不是受尽奚落。”捧茶吹散其上腾起的雾团,桓儇柔昵一笑,“倘若温嵇死了,你们又能从温行俭手中讨到几分好处?”
似乎没料到桓儇居然会开门见山,直接挑明跟他们挑明了意思。
年长者饮了口茶,皱眉道:“微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虽然他们这支游离于权力之外,但是并不代表不知道长安城里发生的事。这段时间桓儇同温家斗成什么模样,他们也是知道的。如今桓儇不过才复起,居然又想着拉拢他们。
可这船能上么?
察觉到几人的犹豫,桓儇目光从几人身上游了一圈。捧茶浅啜一口,唇梢扬起一丝锐利弧度。
“诸位的担心,本宫都明白。”桓儇搁下茶盏,笑道:“本宫邀你们是想和诸位谈一笔生意。”
听得生意二
。字,温家庶支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要说拉拢,他们着实不敢搭上桓儇这条船,可要是交易那就不一样了。无论两家相斗最后结局如何,他们都能讨到好处。
“您的意思是?”年长者道。
闻问桓儇挑眉,“本宫希望你们检举温家这些年的行径。”
“什么!”坐在中间的褐袍郎君,讶然道。
“温家暗里的阴私,你们不会不清楚。”桓儇看着他们,虽然唇角染笑,但是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检举他们,是大义灭亲。嫡支倒了,庶支不是正好出头么?”
柔和的嗓音落下,屋内顿时陷入寂静。
温家嫡支倒了,庶支如何能不受牵连。除非桓儇答应,在皇帝面前保下他们。不然这个买卖他们实在不敢去做,谁能保证桓儇一定会赢到最后呢?
没急着去催眼前这几人给她答复,桓儇倚着凭几。悠哉地饮着茶,时不时同韦昙华附耳低语几句。
日光渐偏,仆役已经进来换了茶水。连同熏炉里的香也重添了一块。
虚虚渺渺的香气顺着熏炉上的镂空连珠纹上透出,溢满屋内。瞥了眼手旁的银薰球,桓儇挑唇。
细长银链上系着的银薰球在桓儇指尖轻晃着,偷偷揽下些许韶光。
“诸位若是没考虑好,可以回去再想想。”轻轻抛起银薰球,看着它在半空划开一个弧度。桓儇挽唇轻笑,“三日后再给本宫答复也不迟。”
“那微臣回去好好想想。”年长者忙道。
“送客吧。”
等三人出了门,桓儇搁下银薰球。眼中浮起讥诮,捧茶饮下一口。
桓儇似有所感,温声道:“温家也就一个温嵇和温卿妍聪慧。”
“您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们不会立马答应。”重新倒了盏推到桓儇眼前,韦昙华蹙眉,“他们真的会答应么?”
虽然她看得出来,这些人分明就想取代温嵇成为帝王新宠,但是又因为惧怕桓儇失败,而犹犹豫豫地不敢答应。
“为什么不会?本宫同
。温家之间本来就输赢难料,何不如豪赌一把。赌赢了他们这支也无大碍,赌输了也不过是继续被嫡支压着。”桓儇双手抚了抚袖子,扬唇,“他们如果聪明,就该知道要怎么选才是对的。”
之所以找上温家庶支,无非是看中他们对嫡支的不满罢了。温嵇既然可以拿桓淇栩来对付她,她如何不能用庶支还他一刀。反正世家豪门里的不睦和勾心斗角,从来都不逊于皇室。只不过一个得见血杀人,一个暗里打压罢了。
瞥了眼一侧的更漏,桓儇挑眉,“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刚到门口便被一人拦下。
那人穿了身青袍,一脸窘迫地站在门口。见桓儇出来,想要上前,却被侍卫拦在了几步外。
“草民魏谟叩见大殿下。”青袍郎君在阶前敛衣跪拜。
“魏谟?”桓儇打量他一眼,目露狐疑,她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瞥见他手里攥了一张信笺,“你找本宫何事?”
一旁的韦昙华看看魏谟,走到桓儇身边低语,“大殿下此人好像是玄成公的后人。前段时间典了家中祖宅,合家搬到了茅屋里去。据说他原本想来府中投卷,可不知何故又没来。”
二人间的对话传入魏谟耳中,他脸上窘迫更重。
瞥见其衣裳上的补丁和洗的发白的发带,桓儇颔首,“换个地方说吧。”
这次科举的时候,她派人留意过玄成公的后人,可惜并没得到消息。虽然榜上的确有人叫魏谟,但因着事务繁忙,也没过度关注。如今听韦昙华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
西市离公主府尚有一段距离。桓儇索性重回了酒肆,又令掌柜重新奉上茶水。
侍立在桓儇身旁,韦昙华打量着魏谟,“我记得郎君不是在二甲榜上么?”
“是。只是......”魏谟抬眼看着桓儇,眼底一片青灰。
两只枯瘦的手从袖子里伸出,他撩起衣袍,伏跪于地。
“草民有冤,恳请大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