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影五说,在同济堂的门口堵住了阿不罕手下的两个胖副将,沈昊林和沈茶很高兴,认为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他们之前只想抓金国的探子,没想到捎带手的,还捞了两条胖头鱼。
前几个月,他们的确收到了来自完颜萍的请求书信,希望大夏能给予她帮助,如果见到阿不罕的手下,尽最大的努力予以抓捕。他们在征求了宋珏的意见之后,很痛快的给了完颜萍一个肯定的回答,只要那几个人在嘉平关城出现,就不会让他们跑掉。
“这是在国内待不住了,跑到咱们这儿避难来了。” 一旦停了那个加了料的药,沈茶整个人的精神看着就不错,算一算也有两三个时辰没昏昏欲睡了,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她裹着厚厚的斗篷,半歪在放在廊下的躺椅上,手里捧着沈昊林硬过来的手炉,那副慵懒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征战杀伐的大将军。
“本来以为他们是有勇无谋,现在看来,应该是我看走眼了,只是,他们躲到这儿来,就不怕被认出来?他们两个跟随阿不罕也有些年头了,应该知道不少金军的秘密,完颜萍要抓他们,大概为了就是这个原因。这两个人不管是落在我们手里,还是耶律的手里,对完颜萍来说都不是好事。”
“完颜萍经验不足,她已然完全把金军握在手里,就不必受阿不罕的影响,顺着他的思路排兵布阵,这么一来,这两个人也就没用了。”
“可惜,她想不到这一点。”
沈昊林点点头,赞同沈茶的想法,完颜萍的武功不错,但战术素养却很一般,她若不尽快的弥补这一缺憾,无论是他们沈家军,还是耶律尔图,都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她最大的麻烦。到那个时候,金国是落入大夏之手,还是落到辽人之手,就不是金人可以说了算的。 “对了。”沈昊林转过头,看看站在院子里的影五,“那两个家伙有没有说什么?”
“还没审,抓住了之后,俩小子不老实,被十七狠狠揍了一顿,现在还晕着没醒呢!”影五摇摇头,“我们觉得他们两个是属滚刀肉的,抓着就审的话,他俩估计什么都不会说。我们商量了一下,先抻他们两天,磨磨他们的性子。”
“想法不错。”沈茶赞许的点了点头,“还有同济堂的老板,也给我留着,我自己去审。”
“老大,你现在……”影五观察了一下沈茶的脸色,“身体没问题吗?看着好像比前几天好一些了,至少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只要不喝他们给我准备的药,就没问题。”沈茶看向沈昊林,“这件事情请兄长不要插手,和他们的这个梁子,我要自己解。” “我不插手,但是我要陪你去,这一点你不能不答应。”
“我答应。”
沈茶挑挑眉,她兄长决定的事情,就算所有的人都反对也没有用,她与其费力气反对却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同意了。
“影五,你跟宋其云说,让他派人去张贴告示,从今天开始,嘉平关城许进不许出,什么时候解除这个命令,会另行通知。”
“是,属下告退。” 影五行了礼,转身离开了虎丘小院,去沈家军营赵宋其云传达命令去了。
沈昊林看了一眼靠在躺椅上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的沈茶,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冷不冷?我们回屋歇着?”
“难得出来透口气,再坐一会吧!”沈茶轻轻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一直都以为,嘉平关城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坚固,但也不至于像筛子一样,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扎下根。同济堂和萧六的事证明,我的这个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你也不用钻牛角尖,互派细作这种事还是很正常的,不仅我们嘉平关城,你师父那里也是一样,西京更是如此,细作的数量恐怕比我们这里还要多得多,甚至会出现某些重臣都被收买了的情况。这些都是我们无法防范的,况且,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正在做,对吧?”
“兄长这是在表达对小妹往辽金派人的不满吗?”沈茶挑挑眉,“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有什么不满的。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半斤八两,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沈昊林看了看天上飘下来的小雪,站起身走到沈茶旁边,把她从躺椅上抱起来,往屋里走去,“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比去年早了半个月,算是个好兆头啊!”
“对我们是好兆头,对辽、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完颜宗承和耶律尔图的这个新年,是过不好了。”
“别去操心他们两个了,他们不好过,咱们就舒心了。”沈昊霖把沈茶放在床上,脱掉她披着的斗篷,把厚厚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你稍微睡一下,我让人去膳房给你弄点热乎的东西吃。”
“兄长!”沈茶抓住沈昊霖的袖子,“让梅林去,你陪陪我。”
“好。”
虎丘小院再次被暧昧的气氛笼罩,与此同时,城东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的包厢里,一个从头到脚都被黑色包围的人正在与一个绿袍人会面。如果萧六和猫三儿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那个黑袍人就是跟他们接头的那个。
“主子,沈茶突然派手下的人抄了同济堂,弄得城里的人都惴惴不安。”黑袍人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那个药铺是金人的暗桩,他们还抓了阿不罕的两个副将。”
“没错,是抓了那两个蠢胖子。”
光是听声音,完全无法辨认这个绿袍人的性别,这个人把自己裹得比黑袍人还要严实,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若不是因为城中突然降雪,大家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打扮,估计早就被酒馆的老板给举报了。不过,正是因为有机可乘,他们才会选择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碰面,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嘛!
“这药铺开了不少年头了,金人的线放得挺长远的!”
“你觉得这里真的是金的据点?”
“难道不是?沈茶他们白费力气了?”
“很有可能,那两个胖子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同济堂不在完颜宗承和完颜萍的控制范围之内。否则,不等沈茶抄铺子,完颜萍就会光明正大的来抓人了。可这个药铺的确是有金人经常出没,但背后是什么人,一点头绪都没有。”绿袍人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打了个哆嗦,看到小二开始给每一桌的客人送上驱寒的姜汤,立刻换了个话题,“这嘉平关城真的是一年比一年冷了,今年的雪也下得太早了。看这个架势,怕是要下到明天早晨。”
“多谢!”黑袍人朝着店小二道了辛苦,看到他走远了,才压低声音说道,“主子今天找我来,是因为萧六那个混蛋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让我们折损了大批的人手!”
“是,这个小子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去刺杀了沈茶,结果,连累了那么多兄弟被抓。这件事情过去了半个多月了,沈茶的人还盯着萧六他们住的地方呢!”
“萧六这个人,把萧重天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好不容易抓到了能杀掉沈茶的机会,他不会放手的。”
“可是,萧重天对他似乎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并不值得他这么做。”
“你知道什么?”
黑袍人稍稍拉下面罩,快速的将那碗姜汤灌进肚子里,喝完之后喘了两口气,又迅速把面罩戴回来,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在来之前,曾经听见跟萧重天共事过的几个将军说,这俩人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兄弟,也不是普通的将军、护卫。他们有几次经过萧重天的主帐,听到里面传来狠奇怪的声音,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萧重天和萧六。”
“呵,那还真是一段孽缘呢!”绿袍人冷笑了一下,“也难怪萧六这么恨沈家的这对兄妹了。”
“我还听说,萧重天对沈茶……很有想法。”
“就他那样的人,也配喜欢沈茶?幸亏他战死,否则,活到现在,我也得弄死他。”
“主子,你不是……”
“瞎想什么呢!”绿袍人狠狠的踹了一脚黑袍人,“你回去警告一下咱们的人,他们的任务是刺探沈家军的消息,而不是暗杀,谁要是再对沈家军的人动手,小心我剁了他们的爪子!”
“是,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还有,出了萧六和同济堂的事情,城里的戒备比以前要严,警告兄弟们要小心行驶,不要露出马脚。最好是暂停一切行动,等风头过去再说。”
“是,我知道了。”黑袍人点头应下,“主子,还有一件事情。”
“说。”
“就是夜探镇国公府被抓的那个小偷,她的老娘和兄弟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应该怎么办?是放了,还是……”黑袍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干脆灭掉。”
“他们见过你的脸、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黑袍人摇头,“我们打的是给他老娘治病的幌子,他老娘和兄弟对咱们还是感恩戴德的。”
“那就放他们回去吧,这种事情不要惹麻烦,免得引火烧身。”
“是,我回去就放人。”
“嗯,今天就这样吧!”绿袍人站起身来,“我最近忙,脱不开身,没什么事不要找我,走了!”
“主子慢走!”
看着绿袍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黑袍人轻轻叹口气,摸摸自己的脖子,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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