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也看了惜春一眼,道:“在没选出来新管家之前可以先让俞录代管诸事,陆先生管着帐房,虽然行事刻板了些,但是事情做的认真,是个值得信任的。”
惜春看着贾敬笑了一下,那一笑竟与自己的亡妻一模一样,让贾敬有一丝的恍惚,时间停顿了一瞬间,贾敬回过神来。
惜春微笑着道:“多谢父亲指点。”说着叫上俞录过来,把名单给了俞录,让他先抄一份,叮嘱先不要更换众人原有的差事,有调动以后再说。 俞录忙答应着去了,惜春又叫住他,道:“这府里正准备搬家,主子们都走正门,先把后门和会芳园临街的小门锁了,以防有东西遗失了。这府里有个叫焦大的老人,最是稳妥,让他辛苦几天先守着前门,回头我再做安排。”
俞录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小主子,自己一家的身契还在她手上,他不敢怠慢领命而去,贾敬盯着惜春看了一会儿,惜春感受到目光,回过头来大方的看着贾敬,微笑着道:“大哥哥是族长,父亲还不找人接替族长之位吗?”
贾敬听了瞬间回神,忙命人去叫贾珍过来,又请了族中众人前来选族长。一会儿工夫,贾代儒、贾代修、贾赦、贾政、贾璜,贾?、贾蔷、贾芸、贾菌等一众人都被邀请过来。
众人按长幼坐下,贾敬把贾珍辞官回南,惜春奉旨将接管宁国府一事说了。除了贾政、贾赦早已经知道了外,众人都诧异不已。
此时有个叫贾蔷的仗着自己是正派宁国府的正派子孙,起身道:“贾府又不是没有正经的子孙,哪能让女子掌管宗祠呢?” 贾珍呵斥道:“混账东西,太爷们还没说话呢!哪有你说话的份?”
原来这贾蔷因父母双亡,全指望着贾珍周济着过日子,现在知道贾珍辞了官,又要离京了,心里不免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担心起来。这才叫嚷起来。现在听了贾珍呵斥,少不得闭了嘴,悻悻的坐回自己的坐位。
贾敬见众人都不说话,只得道:“惜春是我宁国府的大小姐,又是奉了皇命接了宁国府以及宗祠的田地和祖产,但孩子还小,又是女子,很多事不方便出面。宗族里的族长还是要有威望的长辈来做,也就是敦促族中子弟上进走正路,主持年节上的祭祀等事。”
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了,这个族长只是做事,没有经营里田产等职责,说白了就是不什么油水可捞。
惜春在隔间里听的真真的,心里对这个父亲也算满意了几分。 目前就是选谁当族长成了问题,众人都猜不透皇上对贾家持什么态度,即准了贾珍辞官,又对元妃格外恩宠。如今看似两棵大树倒了一棵,却没收回府邸,另赐给了宁府大小姐惜春。这是什么操作,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众人一时都犯了难,皇上的意思是让贾惜春看守宗祠,那岂不是要她来当族长?可是自古就没有女子当族长的先例,何况贾府子弟众多,怎么也轮不到贾惜春这个小丫头来啊!
这些人里贾代儒和贾代修辈分最高,贾代儒管着族中义学,众小辈都在他的教导下读过书,颇受族人尊敬。
贾代修则是个凡事不操心的老家翁,众人说话时,他的呼噜声都要起来了。
这时有人提议请贾政来当族长,协助惜春管里宗祠,贾政的大女儿元春是宫里的娘娘,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让他来当族长正好。奈何贾政的心思不在家事上,也不善于管理宗祠。 当哥哥的贾赦听到有人越过他这个当哥哥的去推举弟弟,心里暗自不痛快,也不说话。
贾政推却道:“我不能做这个族长,不但我不能做,大哥也不能做。”
这下众人不解了,贾赦更是暗恨,你自己不当就不当呗!你拉扯我做什么?一旦有人选我,当上了族长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时贾政道:“我们都是在朝为官的人,一但朝中需要,我们是要随时报效朝廷的,而族长一职是需要德高望众的而且有时间随时处理族中事务的人。”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贾赦也捻着胡须做思索状。贾政接着道:“依我之见,不如就请师老爷担了这个辛苦吧!” 众人把目光都挪到贾代儒身上。贾代儒刚要推辞,就见贾代修突然转醒过来,附和道:“好主意,族中哪个后辈没受过您的教导,您说话,他们也都能听,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众人也都道:“是啊!是啊!”
贾代儒本来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儿子贾瑞都结婚了,再教几年族学,就像贾代修一样,当家翁了,不想却接了这么一个大差事。
见是众望所归,少不得应了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贾蔷心里总觉得不安,担心着自己未来的生活无依,就起身道:“既然师老爷做了族长,那就拿出章程来,也好让我们放心。”
贾珍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贾蔷硬着头皮道:“以后族中子弟每年都分多少米粮,银子。这都要说一说。”
贾珍气的直跳脚,道:“分多少米粮、银子?你也是奔二十岁的人了,尽想着怎么吃府里的,做人不要太贪了。”贾蔷被噎的一下子没了声音。
贾敬一想到隔间里的惜春,他们走了以后她既然经管起了族里的产业,少不得要面对这些问题,再一想到昨天分家时,没有分给她一分钱,她一句话也没说,就生生的受了,自己心里愧疚起来。
贾敬道:“分家另过的,早就得了家产,每年府里会分一些给族里没有生活来源孩子们,怎么就成了例了呢?已经分出去的就是分出去,没有分完了一遍家再回来分的道理,按圣上的旨意以后这府里是我宁府大小姐的私产,进出都需要得她的同意。我们走以后谁也不许来打扰她的生活。”
说完又对贾代儒道:“祭祀的事都是有例可依的,到时候按例做起来就是了。”
贾代儒本就是循规蹈矩之人,听了这话,只道:“是这个道理。”
此时的贾蔷见没人向着他说话,众长辈也只顾议论祭祀等大事。早就愧的满脸通红。直盼着众人散了后,自己溜去找贾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