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我到家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路上我是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
上一个红灯,我打算在家里安一个针孔摄像头,我要偷拍下两个人偷情的证据昭告天下,让他们无脸见人!
下一个绿灯,我又想在家附近的超市买一包耗子药,下在明天的早餐里,我要毁了刘小玲,我要让她死!
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报复她,已经打开了家门。
妻子和小舅子两口子都在餐桌边,他们有说有笑的吃着外卖。
看见我进门,三个人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的消失了。
仿佛我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里的人!
呵呵!是啊!
刘小玲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买奢侈品的男人,要的是一个能满足她三十如狼的需求的男人!
至于刘小波,更是个有奶便是娘的狼崽子!
这么多年看在他姐和他妈的份上,我没少给他花钱。
他在有求于我的时候,会喜上眉梢,亲热的叫上一声姐夫。
现在我落魄了,他一般用“喂”或者“诶”来称呼我。
“你不是送计划单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吃饭了吗?”妻子主动问道。
可她冷漠的表情和桌上两份餐盒在告诉我,这不过是一句例行公事的问话。
如果是之前,我会觉得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因为我没有经营好自己的旅行社,导致了妻子的生活质量急转直下。
但现在我完全没有这种自责了。
在我破产之后,我依然恪尽职守,为这个家庭努力,为了重新给她优质的生活在努力。
而那个端坐在那里的女人,那个穿着一袭白裙,将一双雪白美腿露出来,看似纯洁,实则无比肮脏的女人,她已经将她全部的热情给了别的男人!
“诶,我姐给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刘小波问道。
要说这个家里,刘小玲的背叛,是因为我不能再满足她富庶的生活。
可刘小波凭什么敢这个态度对我?
我们九州的宪法里没有任何一条是关于要求姐夫必须抚养他的小舅子的,除了我的岳父岳母,对刘小波恩情最重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可在刘小波眼中的我是什么?
一个提款机而已。
我敢说,妻子的那个奸夫如果塞给刘小波一摞钱,刘小波就敢为了他捅我一刀!
这冷漠的家庭,这一段段充满了背叛的关系,令我痛苦不堪。
可我该如何冲出这泥沼?
我不想再当一辈子的懦夫,我要当三分钟的英雄!
哪怕,换来的是家破人亡!哪怕,换来的是一场死刑!
我也要让这些负了我的人付出代价!
这一刻,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我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厨房,干净如新,餐具和刀具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我有着一手好厨艺,也有着勤快的双手,这算是我的优点。
我拿起了那把前两天五块钱磨得锃亮的菜刀,一面映射着我的脸,我想另一面,一定映射着一个魔鬼。
是妻子不忠的行为唤醒了我心中的魔鬼,她要为此付出代价,杀了她以后,我还要去杀了那个奸夫。
“你姐夫他怎么了?我回家之前,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不知道,不用管他,来咱该吃吃。”
刘小波,我他妈就先宰了你!
我手握菜刀,眼神恐怖,揭开厨房门帘,要将这满屋子的吸血鬼都杀掉!
可就在我笃定信念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妻子前去开门,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会来,但是看见门口站着的老两口,我身上原本如同野兽的气息突然散去。
母亲苍老的面容,就像是隔了几天的菜叶子,充满皱纹,毫无生机;
父亲则满头白发,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严重,一丝黑发也找不到。但见他表情严肃,目光坚毅。
好像从我记事起,他就是这样了。
小时候我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他没有让我找老师解决,而是让我自己打回去。
你以为这是我父亲对我的放纵?
我也这么以为的,所以有一次我大胆的偷了同学的自动铅笔,被他知道后,他抓着我到了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我承认错误,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生而为一名男性,颜面扫地是一种什么感受。
回到家后,我又被他绑在树上一顿暴打。
小的时候我恨我父亲,长大后我才知道,这就是父亲对我的教育方式。
他虽然没有能力把我培养成一个人才,但他可以把我培养成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
至少我身上那种拼搏的韧劲儿,还有我不甘于人下的闯劲儿,都是父亲给我的。
父亲曾反对我跟刘小玲在一起,他说我跟刘家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时候我说他迂腐、愚昧,不顾一切,偷了户口本就跟刘小玲把结婚证给领了。
时隔多年的今日我才知道,父亲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而我才是那个真正愚昧的人。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刘小玲机械式的语气,听起来更多像是反问。
她内心的真正声音应该是:你们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们。”我妈说了一句,两人手里就她拎了个挎包,没有别的行李,看起来不会在我家过夜。
也是,爸妈知道我的近况,我的别墅和车都卖了,家里也没有他们住的地方。
刘小玲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冷漠。
多年夫妻,我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出她对我说的话:你爸妈来了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不喜欢我爸妈,我爸妈也不喜欢她。
但她应该对我爸妈的突然到来感到庆幸,因为如果不是这老两口的突然到访,现在我已经做出了让任何人都无法挽回的事情。
刘小波和他对象一句话没说,拿着外卖就回房了,我则把菜刀放了回去,把我爸妈请进了屋内。
“爸妈,你们怎么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干什么?我们就来看看你,看完就走。”
进屋后,我爸连坐下的意思都没有,给了我妈一个眼神。
马上,我妈从她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本本。
我眼睛一眯,那不是他们老两口的房产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