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气场,令人跪在面具男子面前的人,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湿透了衣裳。
他艰难的回禀:“是,影三死在悦来天字号房。”
当时他路过悦来客栈,突然听到影三癫狂的喊叫声,纳闷之下前去查看。
不想却看到有人在处理影三的尸体。
“悦来天字号房。”戴着银色面具男子低喃,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我倒是对这个谢显华,越来越感兴趣了呢!影二。”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与影三打扮一模一样,穿着黑色袍服的人,无声闪现在面具男面前。
“谢显华身边应该有高手,你从考官入手,当官的没一个不怕死的。”
影二颔首,身形朝外面急射而去。
他的速度比起影三,更让人的肉眼难以捕捉。
等整个屋子重新归于寂静,面具男久久才开口,冷淡的声音中,多了些期待。
“你说我们这次,能找到那个小丫头吗?”
房间里,一眼看去,只有面具男子一人,这话好像在自言自语。
却不想,他刚问完,不远处的角落里,蓦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
“据查,当初毒娘子将小姐,交给了一个姓赛的粗使仆妇,这里是毒娘子最后出现的地方。”
面具男呵了一声,感叹一句:“你说,小丫头是不是真能躲?”
似乎这话,他也没想对方回答,轻呵:“影一,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见影一默认不答,面具男脸上骤然闪过一丝戾气,恼怒的质问。
“见到小丫头,你是忠于她还是忠于我?要知道你本该是小丫头的贴身护卫。”
良久,貌似无人的角落里,传来一道毫无情绪的男声。
“影一的命是公子救的。”
听到影一的回答。面具男脸上的戾气,方慢慢平复。
他解读影一的话,他救过影一的命,影一理应效忠于他。
却不知,影一的回答,掺了多少水分……
影一只说这条命是公子救的,并没说会一辈子效忠公子。
然而,面具男有点自负,他银色面具下,浅褐色的眸,流露出惬意,慢悠悠的问。
“消息该传回来了吧?”
角落里,影一的声音,依旧刻板:“在路上。”
面具男子闻言,心底满意了,称心的闭上眼养神。
童生府试考场大门外,考生正在排队入场,送考的人们和围观热闹的人群,皆被拦在警戒线外。
蓦然,拥堵的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大喊:“欧阳明亮来啦——”
片刻后,不知是谁起头,高喊“欧阳明亮!”
渐渐的,附和声越来越多!
“欧阳明亮,案首——”
“欧阳明亮,案首——”
……
高喊欧阳明亮的呼声,顷刻间响彻整个,治化府童生试广场。
季婈正跟谢显华确认,考场中需要带的物品,看到欧阳明欧阳明亮引起的轰动,忍不住咋舌。
在众人的拥簇中,像大明星一样走向考场的欧阳明亮,不经意间一瞥,看到正准备入场的谢显华。
他脚步一顿,朝谢显华走来。
站在季婈和谢显华身后的寸刀、白面书生二人,看到花孔雀一样走来的欧阳明亮。
他们忍不住问谢显华。
“谢公子,要不要我们帮你解决?”
谢显华知道寸刀和白面书生的本事,只是这是他成长的路。
这条路上,若不能靠自己淌出来,以后谈何有能力保护季婈?
更何况,这样的事,以后肯定还会多不胜数。
难道每次都要拜托寸刀等人帮忙?
“不用,欧阳明亮最在乎的是案首之位,我夺过来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寸刀和白面书生看着谢显华,见他真的胸有成竹,顿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说到底,他们对谢显华的关照,不过看在季婈的面上。
说句不好听的,若哪天季婈离开谢家,不要谢显华……
他们肯定也跟着走的,管他谢三是谁?
“谢显华,怎样?怕了?要是怕了你跪在欧阳兄面前,将鞋面舔干净,倒可以放你一马。”
欧阳明亮没有开口,身边得到暗示的狗腿,顿时趾高气昂指着谢显华道。
“哦。”
谢显华淡淡的回应,然后自顾自忙自己的,丝毫没将欧阳明亮等人放在心上。
欧阳明亮看着沉稳的谢显华,憋了一肚子气。
原以为能看到谢显华怒火中烧,失了理智,等会考场上发挥失利。
哪知道这人却不疼不痒,自己反倒气得够呛!
欧阳明亮忌惮的看了一眼谢显华,之前在不了解谢显华的情况下,与谢显华定下赌约。
等回家后,再找来官府张贴过,谢显华童生试高中案首的撰抄卷子,细细看过……
欧阳明亮不得不承认,谢显华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扰乱谢显华心神这一计不成,欧阳明亮遗憾的撇撇嘴。
他自认不差,加上考试时间要到了,欧阳明亮冷哼一声,对谢显华道。
“那咱们就考场上见真章了,别忘了赌约!”
谢显华确认没落下东西,揉揉季婈的头,温声道:“那我进去了。“
说罢,才有空搭理欧阳明亮,又是一句轻飘飘的“哦。”
欧阳明亮差点没气出内伤。
这种感觉,就像他蓄积了所有的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
“哼!”
欧阳明亮冷哼一声,像跟谢显华较劲似的,迈开大步与谢显华齐头并进,朝考场走去。
他的身后,大批粉丝的高呼声,依旧响亮。
而谢显华的身后,只有季婈、寸刀、白面书生和芊芊四人,无声目送。
两边气势比拼,本该欧阳明亮气势如虹,衬托着谢显华弱小无助才对。
可欧阳明亮与谢显华走在一起……
谢显华体形颀长,神采英拔。
欧阳明亮虽秀气清雅,但与谢显华自然流露的气质相比,欧阳明亮的清雅,仿佛是强凹出来的?
再看谢显华脚步坚定,双目清明,而欧阳明亮高视阔步,显得有点态度傲慢?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欧阳明亮身后的呼声渐弱……
粉丝们看着,与谢显华齐头并进的欧阳明亮,眼神诡异。
莫名觉得再喊欧阳明亮案首这几个字,有点亏心?
白面书生摸着下巴,看着欧阳明亮的背影,疑惑的低喃。
“我怎么觉得,花孔雀走路的姿势,有点怪怪的?”
芊芊闻言,伸手比划了一下缝衣针的尺寸。
“我给他的屁股里,扎了这么长的一根针,估计还没拿出来。”
白面书生闻言脚下一挪,赶紧远离芊芊……
季婈看着谢显华通过搜检,走进考场之后,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感。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谢显华要出事。
这种预感,前世救了她很多次。
季婈抿了抿唇,悄声对寸刀吩咐一番。
寸刀拧着眉听完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考场中,谢显华看着手中的卷子,细细审题。
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片刻,谢显华提笔写下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
圣人之德体现在处理好政务,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最后他再将圣人的经典名段,摘抄几句,妥妥的分数到手。
谢显华下笔如有神,行书之飞快,思路之清晰,胜过在场所有考生。
这场童生府试除了陪考的知府毕大人外,还有学台、行巡抚之职的何侍郎等。
考场秩序严谨,全场安静得只听到,书写的刷刷声。
学台沙大人,心神不定,精神恍惚。
他的脑海里,依旧记得,匕首抵在脖颈处,冰凉的感觉。
只要对方轻轻一抹……
对方威胁他的话,犹言在耳。
“不要让谢显华得案首,否则,取大人的头颅,如探囊取物。”
对方说完,神出鬼没般走了,只是跟在他身边的长随,却已气绝身亡!
冒着热气的血,以及长随瞪大的眼,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
“沙大人,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歇会?”
毕知府察觉到沙学台面色苍白,额头噙着豆大的汗珠,忍不住担忧的问。
沙学台听到询问声,从回忆中惊醒,慌乱的抹了把汗,嗓音沙哑。
“我没事,我下去看看。”
说吧,他朝毕知府和何侍郎拱拱手,脚步虚浮的走下高台。
沙学台并不认识谢显华,他需要一个个隔间的找。
至于如何不让谢显华得案首……
沙学台安慰自己,府试案首也不是那么好得的,或许自己不需要做什么,这事就算过去了。
一个又一个隔间的考生看过去,沙学台的心情越来越轻松。
这一届的考生,他还没看到,一张能令他满意的考卷。
最不错的,也就是叫做欧阳明亮的考生了。
在沙学台走过谢显华的考试隔间时,一眼被谢显华的卷子吸引住。
主要是,在沙学台眼里,眼前这考生答题答得太快了!!!
一路看过来,别人才写三分之一的卷子,眼前这考生竟在收尾???
“胡写的吧?”
沙学台忍不住嘀咕。
他凑近一些,看谢显华卷面上的答案。
这一次出题,他也参与进去,知道这次的题目,对这些府试的学子来说……
有些难!
之前他们还担心,这一届考得太差,会打击这一届的考生。
可现在看面前这卷面……
沙学台忍不住想爆粗口!
这是打击学子的考卷吗?
分明是打击他们这些出题人的考卷!!!
细细研读卷面上的答题思路,半响,沙学台看向谢显华的眼神不对了。
天才啊!
等府试考完,他一定要引荐这位考生,去他的母校麓山书院就读!
想必过几年,麓山书院又能出一个状元郎!
沙学台满意的看着一表人才的谢显华,片刻后才突然想起,好像还不知道这名考生的名字?
他伸手挪开,覆在考卷名字栏上的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