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你是谁?来这里有事吗”?刚到门口,就被值岗的士兵拦住,士兵对着男子敬了个礼,礼貌的问道。
男子露齿一笑,牙齿很白,陡然站直身体,双脚并拢,抬手就对着士兵敬礼,标准的军礼。士兵露出异容,惊讶之情跃然脸上,他有些懵了,但还是回了个军礼,继续问道:“请问你是....”?
“西山第二批新军教官王守仁回来报到”。王守仁!男子赫然就是榆林卫一战抛弃荣誉,毅然向朱厚照辞行的王守仁,西山新军的创始者之一。
王守仁?士兵脸上疑色更浓,他自进入西山后就听说过此人的传说,科举状元,投笔从戎,一身武艺高强,待兵如子,视荣耀如云烟。但这男子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再说西山新军没有什么所谓的第二批,只有番号,如京营已经改为西山战区,下面拆分了无数的部队,均以西山战区第一师、第二师命名,就连西山军营也已经更名为西山军校,专门培养军队将领和训练士兵所用。
士兵虽然怀疑,转念一想,万一是真的呢?还是报告西山军校司令部吧。于是规矩的说:“对不起,请稍等,我需要核实”。
士兵和另外值岗的战友进行短暂交接后,自己一人迅速一溜小跑前往西山军校司令部汇报,那里有最早的西山新军成员,大多数都已成为一方将领,相信他们认得出是不是王守仁。
王守仁理解士兵的做法,老实的走到一旁等候,不远处的街道,一队士兵押着一溜的马车走来,路过王守仁身旁时,一个左手独臂的军官瞥过王守仁,突然停住脚步,走到王守仁面前认真打量,王守仁抬眼一看,竟是自己原来的侦察连连长祁玉龙。
他笑了笑,随后看到祁玉龙左手的衣袖随着微风摇摆,笑容又立刻隐去,红着眼颤抖着伸出右手去捏祁玉龙空荡荡的左边衣袖,他想起了榆林卫一战,祁玉龙跟在自己身后,眼见一道寒光斩向脑后,自己无知无觉,是祁玉龙情急之下用自己的左手为他挡住了致命一刀。
“王....教官”?祁玉龙声音颤抖,任由王守仁伸手捏住自己的衣袖,旁边的士兵都疑惑的看着两人,祁团长认识这个表面有些邋遢的人?
“玉龙”,王守仁用力死死抓住衣袖,眼睛微红,从喉咙里蹦出两字。
“教官”,只剩一只右手的祁玉龙一把抱住王守仁,哇哇大哭,眼泪顺着脸颊而下,他的手下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痛苦。
两个人稀里哗啦痛哭时,西山军校司令部听到士兵报告说王守仁回来了,整个司令部寂静了一会,瞬间立刻鸡飞狗跳,暂领司令部工作的秦高义狠狠一拍桌子,推开面前的屠文瑞,直接就往外跑,早就没了平时稳重的模样,其余将领也差不多,和秦高义正在议事的何宗、屠文瑞反应过来后哇哇大叫。
“死禽兽,你TM竟敢推我”,屠文瑞边跑边叫,整个西山军校也只有屠文瑞敢这么喊秦高义,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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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义理都不理他,两条腿撒开了跑。
跑到门口,看着两个紧抱在一起痛哭的男人,秦高义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他放缓脚步,慢慢走了过去,何宗和屠文瑞也是如此。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回来了,这帮老兄弟凑在一起喝酒时,感伤最多的就是缺了郭文乐和王守仁。
三人走上前,自觉的站成一拍,挺直身躯,对着王守仁敬礼,大声喊道:“教官,秦高义报到”...“教官,何宗报到”....“教官,屠文瑞报到”。
王守仁松开祁玉龙,眼睛红红的看着三人,回了个标准敬礼,一时哽咽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去司令部报告的士兵悄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还好还好,自己没有自作主张,原来真是传说中的奇人。
西山学堂,唐伯虎收到王守仁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偶尔听到学堂很多人在议论纷纷,隐约听到说王大人回来了,唐伯虎好奇一问,才知道是王守仁回来了,他呆立片刻后,转身回了家,从九娘手上抱起一个可爱的小人儿登上马车朝着西山军校方向奔去,任凭九娘在后面追问。
西山军校司令部,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看着窗外熟悉的训练场地,王守仁有些感慨,物是人非。
“教官,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秦高义给王守仁倒了杯水,几人分别坐在王守仁的周围,大家都很好奇教官这些年的经历。
“呵,到处瞎溜达,最远去过昆仑山下的朵甘行都指挥使司,一年多前去了....文乐的乡下,他的父亲去世了,就在那里替他守孝一年,然后就回来了”,说起郭文乐的时候,王守仁还是满脸伤怀,大伙儿都一阵沉默,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径直走到王守仁面前,把怀里的小人儿塞到王守仁的手上,王守仁呆呆的看着唐伯虎,而后又看着手里的小人儿,脑里闪过一丝念头:这不会是自己的孩子吧?
“想什么呢,这是我女儿,一岁多一些,你说过要做我孩子干爹的,现在我抱着他来给你认个脸”,唐伯虎一脸严肃的看着王守仁,眼神里隐隐含着怒火,这家伙当初把自己丢在了朝邑,信誓旦旦说打了胜仗后就来接自己回家,结果是一去不复返,后来还是殿下来接自己回了京城,才知道这家伙竟然不辞而别,一辞就是四年,若不是打不赢这个家伙,真想揍这家伙一顿。
从唐伯虎的眼里看到了愤怒,王守仁讪笑一声,低头逗弄怀里的小人,小人倒是不见生,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人,笑呵呵的伸出小手去揪王守仁的胡须,王守仁伸出手想去捏小人嫩嫩的小脸,又恐怕自己弄疼了他。
“好了,你们也去忙你们的事,既然已经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先让他回家吧”,唐伯虎从王守仁手里接过女儿,对周围的秦高义等人说,而后又对王守仁说:“你...回去后千万别和家人说辞别的事,殿下替你圆了谎,说是派你去别的边关巡查”。
王守仁眼泛泪花,抿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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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不语,秦高义去而复返,对王守仁说:“教官,刚才谷大用来传话了,殿下让你明天到端木宫一趟”。
眼看家门在即,王守仁第一次感受到了心悸,当初任性不顾后果辞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王守仁早早来到了端木宫门口等候,这一天恰逢大朝会,守卫早就换了人,已经不认识王守仁,好在谷大用要来服侍朱厚照起床,看到王守仁拉了他进去。
“回来了,还好吧”?朱厚照笑容温和,拉起王守仁的手往外走,“走,和我一起去上朝,你父亲这段时间忙着理顺海关的事情,去了广州,估摸着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王守仁有些不自然想睁开手,但朱厚照却是紧紧握着,“殿下,这样...不好,我跟着你去就是了”。
大朝会上,王守仁悄悄站在了武官行列的最后面,朱厚照只是邹了一下眉,倒是没说什么,弘治帝因为身体欠佳,这段时间的大朝会都是由朱厚照主持,等到太监高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后,谢迁首先站了出来,“启禀殿下,商部正准备进行海上贸易活动,由商部组织货物,交由北海舰队进行贸易,请殿下准许”。
话音刚落,就有官员站出来反驳:“启禀殿下,万万不可,此举乃与民争利,况且北海舰队主要职责是护卫海上贸易安全,若北海舰队也参与贸易,对民间极为不利”,虽然开海在弘治帝的强力推行下,百官捏着鼻子认了,只要朝廷不涉及海上贸易,那么纳税后利润还是极为丰厚的。但现在朝廷竟然要亲自贸易,凭借朝廷背景,加上西山为货源地,地方豪绅是无法与朝廷竞争的。
现在这位官员就是地方豪绅的代表之一,谢迁毫不客气的反驳:“朝廷进行海上贸易是为了增加岁收,何况朝廷的货物与民间贸易多为不同,何来与民争利。再者,有北海舰队的护航,民间贸易与之一起,岂不是更为安全”?
那位官员涨红着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朱厚照看了一眼那位官员,沉声道:“准,请商部尽快准备好货物,联系北海舰队,第一批的货物经朝鲜再到日本。同时商部成立海上贸易协会,所有民间海上贸易必须经过商部审批方可进行,未得商部允许贩卖的货物一律不准出海,若有不从者或违令者,按私通敌国罪处理”。
“还有别的事吗”?朝臣们都在咀嚼朱厚照刚刚的意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朱厚照朗声道:“既然你们都没有事要启奏了,那就由本宫来说一说,这段时间听到很多谣言,说西山妖风盛行,奇技淫巧玩物丧志,败坏道德,挖祖宗根基。呵呵,这种言论在士林中尤其欢迎,本宫想问问各位大臣,西山真的挖祖宗根基吗”?
朝中无一人应答,王守仁左右看看,正想走出来,却见一个文官走出队列,“殿下,臣以为此言荒谬至极,若按此定论,那么士林日常的衣食住行也是违背祖宗了”?
“焦芳,你这是强词夺理,衣食住行乃是人之根本,何来违背祖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