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昀一头黑线的看着她,自己有这么可怕吗?明明张着自我感觉还不错的脸。
殷华月一脸防备:“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噗嗤。” 风昀笑了笑道:“好啦!不逗你了啊,过来。”
殷华月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移动步子,朝他靠近。
风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就在她靠近自己时。突然伸手一拉,殷华月整个人就坐到了风昀腿上。
殷华月:“……”
“风昀,你这个骗子!!!” 风昀嗓音低沉,略带危险的道:“我怎么就成骗子了,嗯?”
殷华月简直不想和他说话,却只听得风昀暗叹一口气,抱着她什么也没说。
殷华月:“风昀,你感慨人生呢?”
风昀:“嗯。”
殷华月:“……” 两个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风昀仿佛一只路遇迷茫的小兽。眼里有茫然,有不知所措。
他整个脸都埋入殷华月腰间,看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静默良久,只听得他突然道:“殷殷,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这么拼死拼活要护的百姓……是不是自己一直都错了。
殷华月叹了口气,轻轻扶着他的头发。有些意外的怔了怔,风昀的头发竟是如此的柔软。
这人平时嘻嘻哈哈,就像天边的太阳,仿佛永远有燃烧不尽的光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难不倒他。 这种人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暴露内心,但恰恰一旦把自己的真心剖给别人,就是一辈子……
殷华月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对于安慰人这种话……
她道:“风昀,孟子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
这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的不公平,有许多的东西要舍去。可是风昀,你就是你。你做不做是你的事儿,至于别人领不领情那便不是你的事儿了。我们……但求问心无愧,不负韶华便好。” “嗯……”风昀的声音听着有些闷闷的。
风昀:“殷殷。”
殷华月:“我在,怎么了?”
风昀:“没事儿,就想叫叫你。”想这么一直叫你,叫一辈子……
不止是殷华月就连风昀也觉得,这段感情来得莫名其妙,风火雷电。但是也真的是真挚炽热,仿佛一把火,一瞬间就能把他燃烧殆尽。
殷华月:“风昀。”
风昀:“凌云,叫我凌云。”
他抬起头来,浅色的眸子倒映着天上一轮月华,洁白无瑕,美玉若现。他笑得灿烂,眼里全部都是她。
殷华月一阵失笑:“凌云。”
风昀:“我在。”
殷华月看了眼天空道:“我们每个人历经磨难,看透俗世 。再来看看社会万象、人生历程 ,一切是非、正误、主次,一切真假、善恶、美丑,自然就洞若观火、清楚明了。自然就能作出正确的判断,作出正确的选择。”
风昀愣了愣,忽然一笑,仿佛若落入人间的星辰:“嗯……”
帝都——
谢公站在整个帝都的最高点——揽月湖。
这本来是一座天然的火山温池,因地理位置高,又因为被划入了皇城内。所以殷帝便命人在此修筑楼阁,放入书简,又在池旁种了许多浴火红莲。
说是湖,其实就是个池子。殷华月出生那年,殷帝才为其赐名——揽月。与殷华月的封号天齐一般,都是将殷华月推上至高点之意。
揽月湖上的浴火红莲乃是当年风战大将军与长公主殷玉从玄冥山巅带回来的,这莲不似普通莲花般粉嫩娇柔。
它是火红色的,可在温泉与岩浆中生长。热烈深沉,恣意明媚,像极了那张扬绝色的公主殿下……
微风拂过,湖面上波光粼粼,流光溢彩。风轻轻抚过谢公已大半花白的头发,抚过他那苍老却依旧遒劲的面庞。
还有那双透着沧桑却依旧明亮的眸子,只是这眸子里此刻正倒映着漫天星辉,而在这漫天星辉之下,谢公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谢公,您果然在此处啊……”
听得背后熟悉的声音,谢公才一下子回过神来,看见来人,就要行礼。
“陛下……”
“谢公,别!”
殷帝赶忙扶住了他,谢公是他的授业恩师,就像自己的老父亲一样,默默在背后为他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
谢公也不推脱,顺着殷帝的手站直了。看着也已年过四十的殷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公,原名谢必安,字宿州。必安必安,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无论他在哪里,哪里便是安定。
谢公:“陛下可是想念长公主与老将军了?”
这是除了国公府外,唯一留下风战与长公主痕迹的地方,那一池红莲,便是两人当年亲手种下。
殷帝不答,谢公也不多问,但不说话相当于默认了。对于殷帝,谢公又怎会不了解呢?
“谢公又为何深夜在此?”
谢公叹了口气,指了指天空中的一片流光溢彩。
“近日天时有异像,臣心中总有不妥,特来夜观星象。”
殷帝顺着谢公手指的方向看去,可是出来漫天的星辉灿烂,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殷帝本就对天文异像之事一知半解,盯着这满头星星,他自然看不出什么。
“何解?”
谢公摇了摇头:“无解。”
殷帝一怔,竟有谢公也接不出来的星象?!
谢公:“天狼光盛,主杀伐。启明星灿,主希望。可中间……荧惑守心与帝星相对。臣也不知……是好是坏。”
殷帝听后哈哈一笑道:“定是好事儿,谢公您多虑了。我大殷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怎会有大灾大难呢?夜凉了,谢公快些回吧!”
“臣恭送陛下……”
谢公行礼,目送殷帝离开。殷帝自然不是没有忧患意识,也并非对谢公的说法不可置否。
而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有那个帝王会承认会希望自己的国家有大灾大难呢?!
看着殷帝离去的背景,谢公满是忧心忡忡。他又抬头看了眼夜空,摇摇头。
他没说的是:帝子降兮微弱,恐怕是大厦将倾,风雨欲来啊!
“天意不可违……”
凉风中,谢公这一句话在黑夜中孤零零的飘散。
他叹了口气,一个人下了揽月湖。身影孤零零的,仿佛一个落寞的老人,本来就是老人,现在却现得格外凄凉……
风昀一行人在宁家已经待了数日,是时候准备离开了。
在宁宇、宁夫人、宁妍宁希等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唠叨中,众人终是再度踏上了旅途。
周游列国,长路漫漫。正如屈原所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风昀与殷华月依旧骑马在前,后面两辆马车上是殷华煜唐盈歌、与风无言,唐盈、苏简与灯荇。
朝阳初升,为离去的一群人开辟一条金光闪闪的光路,仿佛连着天边,一望无际。
“大将军,下一站到水城了吧?”
唐笙歌掀起帘子,眸光闪闪,笑得一脸欠揍。
风昀也没脸没皮的凑到他面前:“青煦,你不是怨恨殷殷霸占我太久,所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殷华月一阵憋笑,姨母笑……
殷华煜:“咳。”
风无言:“……”
“噗嗤……”后边苏简,唐盈,灯荇三个人忍不住憋笑。
“咳咳咳……”唐笙歌瞪着大大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风昀,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唐笙歌:“风、凌、云!!!”
风昀舒坦的笑笑,听着唐笙歌咬牙切齿的声音,还不忘火上浇油的道:“哎呀呀,好久没听到青煦咬牙切齿的声音了呢!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呢!”
唐笙歌额头的青筋已经在跳动了,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马车揍风昀一顿。
可没有下一秒了,因为下一秒风昀已经笑着骑着白马朝殷华月走去。
殷华月看着他不说话,就是笑。你永远不知道骑着白马来接你的是白马王子,还是白马傻子……
唐笙歌气呼呼的放下帘子,一脸不想说话的表情。风无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都多少年了?还是这么“单纯”,这么容易就上了大将军的当。
殷华煜笑笑:“青煦,消气啊。”
唐笙歌:“……”
一群人边走边停,路遇好看的风景也要停下来看看。若是遇到奇特的食肆更是不会放过。
因此,一群人到水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儿了。一天一夜的脚程愣是让他们生生走了三天才到。
到水城,自然就是水无落家的地界儿了。所以,这群所谓“人生地不熟的骗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了城主府大门口。
水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水城的城主,所以自然居于城主府。而不是像宁家一样,另立宅院。
这水城水城,也不单单是因为城主姓水。这里水是真的多,不仅在来的路上就十里有池,百里有湖。
长长的流水更是贯穿整个水城,绵绵延延,碧波荡漾,清音淋淋。
除此之外,这城里景观也与其他城池大有不同。因为这里大部分都是被水覆盖的,人们的房屋临水而立,水中自然也是房屋麻麻烦烦的倒映。